第九十四章 百萬錢財,翻手即至

“正是:數行丹詔成虛望,一紙盟書惹禍殃。未知獻帝性命如何,且聽下文分解。”

高升酒樓中臨時搭建不久的台子上,說書先生猛的一拍驚堂木,那模樣倒是像極了後世那些斷章狗一般,先是吊足了台下茶客們的胃口,又接著說道:“說完了古,咱們再來說說今。諸位可知,那西夏是個什麽東西?

卻說那黨項奴原本就不是甚麽善類,縱然蒙大唐皇帝恩賜了李姓,我大宋官家也曾欽賜過趙姓,可是黨項奴卻是不思報效,反而禍亂不休,直到那李元昊擅自稱帝,又改李、趙之姓為嵬,從此後便成了化外野人。

若只如此,那倒也罷了。只是不成想,西夏自李元昊之後全是些狼心狗肺之徒,三分人樣沒學會,七分獸性卻是留了個十足,從李諒祚到如今的李乾順,竟是連連對我大宋用兵,妄圖竊居中原!

遠的不說,就說那近的李乾順,此賊就曾趁著當今官家親征大同之時派兵東機,趁機陷了震威城。好教諸位知曉,那西夏兵有多兇惡?”

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說書先生又展開折扇搖了搖,嘆道:“那震威城原本有丁口兩三萬,好歹也算得上是人丁興旺。

只是待那西夏兵退去之後,整個震威城就成了一片廢墟,竟是連個活人都沒剩下!慘啊,尚未生產的婦人被剖腹取子,未滿三朝的嬰孩兒穿於刀槍之上,縱是修羅地獄,又怎能及得上震威城的慘狀?”

“殺光西夏狗!”

台下忽然有人叫了一聲,直引得一眾茶客們紛紛附合,台上的說書先生也點了點頭,向著皇城的方向拱手道:“諸位可知,當今官家是什麽人?那可是天上的真龍下凡,紫薇星君轉世,陷敵營如虎入羊群,殺金兵如砍瓜切菜,數萬人頭的京觀都不知道築了多少座,這般的不世帝王,又如何能容得那黨項奴挑釁天威?”

笑眯眯的搖了搖折扇,那說書先生又接著說道:“巧的是,老巧有一遠親,乃是在皇城司中當差,故而才得了個消息,說是官家正欲親征西夏,以替震威城冤死的大宋百姓報仇!”

“正該如此!殺光西夏狗!”

“黨項奴不當人子,該殺!”

看台下的那些茶客們紛紛激動了起來——

當今官家是個什麽性子?看看汴京城外的京觀就知道了!

現在官家既然打算親征西夏,那連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奔著直接滅了西夏去的,連稱臣的機會都不會給那些黨項奴!

“哎~~~”

那說書先生卻莫名的嘆了一聲,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又輕搖著折扇,嘆道:“可惜啊,可惜啊。老朽聽說官家原本是打算一戰而滅西夏,好讓我大宋再無缺馬之憂,西陲更無烽煙之禍。只是官家,哎。”

“官家怎麽了?”

台下的看客們頓時急了,雖知道這是說書先生故意在吊人胃口,可是又想急著知道官家那邊到底怎麽了,故而連聲催促道:“快些說!說得好了,自有賞錢與你,休要吊人胃口!”

“官家窮啊!”

說書先生慢條斯理地說道:“先征太原,又北征析津府,西征大同,連番用兵之下,有功的將士要賞,戰死的將士要撫恤,國庫之中哪兒還有錢財再支撐官家親征西夏?

老朽聽我那遠房親戚說,就因為這事兒,官家和李綱李相公已經在朝堂上吵了好幾回,也不知道最終能不能成。”

台下一漢子猛的一拍桌子,叫道:“我道是什麽事!原來是官家缺錢!可就巧了,某家中也算有些余財,願捐萬貫錢財以助餉!某去去就來,這便往開封府中送錢!”

“且慢!”

眼看著這個不知道從哪兒跳出來的家夥根本不按劇本演出,甚至打亂了原有的安排,說書先生也只能臨場機變,說道:“縱然你捐了萬貫錢財,可是大軍遠征,又豈是萬貫十萬貫便夠的?

更何況,老朽曾聽那遠房親戚說過,朝堂上也有大臣曾經提議要在汴京城擴借金銀,只是官家憐我等小民生計不易,故而沒有同意。

只不過,官家卻也因此而想出了個法子——若是有人願意出錢打仗,那官家就發給他一個憑證,等滅了西夏之後,便用繳獲所得,再加上一些息錢還給他,實在不行,還有上好的戰馬可以抵用。

老朽還聽說,官家曾因這法子與朝堂上的眾位官老爺們打了個賭賽,說是官家若能用這個法子籌到百萬錢財,那朝堂上的官老爺們就再不會說什麽內修仁德使四夷賓服之類的屁話,轉而支持官家親征西夏。若是官家籌不到百萬貫錢,那以後就別想著親征不親征的了,還是老老實實的留在朝堂上聽政為好。”

剛才那漢子忽然又拍了一下桌子,叫道:“什麽狗屁內修仁德!仁德可沒讓金兵退去,倒是官家築了幾座京觀,你看現在那金兵可還敢南下?他娘的,某先撲買他一萬貫,回頭再去找了社中兄弟們一起撲買,百十萬貫又算得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