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大宋的官員,總是欠調教

論起掀桌子,專業掀桌子幾十年的趙桓還真沒怕過誰。

再說了,就是讓他這一屋子的衙役們全都一起上,難道還能打得過趙桓——身邊的那個小白臉?

呵呵笑了一聲,趙桓扭頭對楊再興使了個眼色,然後楊再興就竄了出去,緊接著門外便傳來了一陣哭爹喊娘的慘叫聲。

“對,我知道這裏是陳留。然後呢?十幾個人都打不過一個小白臉,你還能怎麽樣?”

就在楊再興擡頭看著屋頂,打算數一數屋頂上到底有幾根櫞子的時候,趙桓又笑眯眯的道:“還有,剛才你言外之意不就是你人多麽?來,現在看看誰的人更多?”

一聽得趙桓這般說法,站在趙桓身後的何薊便曲起食指塞進嘴裏打了個響哨,卻見院子外面的墻上忽然就出現了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卒,一部分張弓搭箭指向屋子,另外一部分則是各持兵刃,從墻頭跳下來之後便直接控制住了整個院子。

趙桓笑眯眯的瞧了臉色鐵青的胡文山和史莊庸一眼,說道:“現在,誰的人更多?如果不夠,那就再調些人手過來?”

“你這是要造反!”

史莊庸怒道:“雖然你貴為國舅,可是你為了私憤擅自調兵,已是罪同謀反!姓朱的,你要是有膽子,那你現在就殺了本官,要不然,你就等著本官回朝後參你一本!”

趙桓搖了搖頭,自顧自的回到桌子的主位上坐下,然後才開口道:“參我?朝廷讓你來陳留宣讀告示,你是怎麽宣讀的?把告示貼在鳴冤鼓的後面,可是要單獨宣讀給胡知縣?”

“那是本官的事兒,不勞你朱國舅操心。”

史莊庸嘲諷道:“本官有罪沒罪,還要朝廷定奪,可是你朱國舅擅自帶兵出行的罪過,卻是怎麽樣兒也抹不去的,只怕皇後娘娘也要受你牽連,嗯~~~?”

說完之後,史莊庸同樣回到了桌子前,打算坐下,只是還沒等屁股碰到凳子,便被楊再興一腳踹倒在地。

就連趙桓都被氣笑了:“早聽說過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朕真是大開眼界!”

一聽到朕這個字,史莊庸和胡文山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在先秦時,“朕”是一個可以普遍應用的自稱之詞,《爾雅·釋詁》:“朕,身也”,朕這個字基本上誰都能用,比如屈原在《離騷》之中就用過:“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但是等到始皇帝之後,朕這個字就成了皇帝專屬。《史記·秦始皇本紀》:“天子自稱曰朕”。從此以後,朕這個字就再不是什麽人都能用的了。

“假的!你敢冒充官家,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胡文山畢竟在陳留做了好幾年的知縣,論政治嗅覺可能不如史莊庸,但是論起急智來,史莊庸卻是拍馬難及。

對於胡文山來說,眼前這個自稱為朕的人是不是當今官家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必須一口咬定他就是假的,或許還能有一條活路!

“還有爾等,此人冒充官家,已是誅九族的大罪,爾等跟他混在一起,就不怕日後牽連父母妻兒麽!”

胡文山向著汴京的方向拱了拱手,擺出一副赤膽忠心的模樣,叫道:“爾等受反賊脅迫,本官一定代爾等向官家求情,當今官家聖明,只要爾等願意放下兵刃束手就擒,想來官家也不會為難爾等!”

史莊庸頓時也反應了過來,跟著叫道:“不錯!官家聖明,若爾等願意放下兵刃,本官也願代爾等向官家求情!”

瞧著胡文山和史莊庸兩人賣力的表演,趙桓忍不住有些想笑,只是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只覺得心中滿是苦澀——這就是大宋的當朝禦史?這就是官?

李綱嘆了一聲,自顧自的出去尋了水,洗去了臉上的妝容,回到屋子後對著史莊庸道:“史禦史,你可識得老夫?”

史莊庸終於演不下去了,雙腿一軟便癱倒在地,雙眼無神的瞧著李綱道:“李太宰?”

“正是老夫。”

李綱點了點頭,說道:“朝廷讓你來陳留是幹什麽來了,你史禦史不曾忘記吧?”

史莊庸忽然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瘋狂地叫道:“沒忘!沒忘!下官這就去宣讀告示!”

“現在才想起來,晚了。”

趙桓搖了搖頭,吩咐道:“把這兩個混賬東西都帶下去,嚴加審問,不許任何人跟他們有任何接觸,三日後公開處置。”

……

趙桓端坐在臨時搭建在城中心的法場上,胡文山和史莊庸兩人被皇城司的士卒押著到了法場之後,李綱忍不住又嘆息了一聲。

如果史莊庸老老實實的宣讀了告示,他不用死。如果胡文山不是在重造魚鱗黃冊的時候給朝廷添亂,他也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