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9周目惡心

你所在的地方,不過是一個幻影而已。虛假的天空下以某種規律不斷向前推動著的海浪打在你的腳趾頭上，冰冷的太陽照在你和【虎杖悠仁】的身上，在金黃色的沙灘上留下黑色的陰影。

“放棄吧。”

【虎杖悠仁】的聲音好似還在一遍遍回蕩,這句話被你反復咀嚼，它尖銳的棱角劃破了你的嘴巴,但你還是艱難的咽了下去。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看著面前的幻影,你內心並不承認他是虎杖悠仁。虎杖悠仁有著一雙像金平糖一樣甜蜜的眼睛,外表堅硬，但只有放在嘴裏含上一會,就能吃到柔軟的內心。雖然偶爾也會變成鋼鐵般的暗金色,但從來不是像你面前這個偽造品這樣。

眼前的偽造品【虎杖悠仁】的身體和外貌就像是店裏一比一打造的人偶一樣，過於寬大的衣服露出了蜜色的鎖骨,海風吹過他的衣服,更顯得他似人偶般的身體格外脆弱。他眨了眨眼，那雙眼睛就像滾在道路上無人在意的玻璃珠一樣，十分廉價。

他的手指還緊緊的握著你的手,就像死去的鯰魚一樣的觸感讓你的內心泛起了惡心。

“放棄吧。”【虎杖悠仁】又重復了一遍他剛剛說的話,他絲毫沒有察覺你對他的話的厭惡，只是重復著無力的話語。

“一次次的輪回、一次次的死亡、一次次的失去……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你是得不到幸福的。”他以某種高高在上的語氣肯定的對你說。

“而且。”他握住你的手把你拉了過來,湊近了你的臉，淺淺的鼻息打在了你的臉上,“虎杖悠仁已經不需要你的拯救了。”

你張開了嘴巴,想要什麽，但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你的嘴唇上，堵住了你的嘴。

就像是猜到你要說什麽，【虎杖悠仁】說：“哪怕沒有你的出現,虎杖悠仁也會走向自己既定的命運，他會吃下兩面宿儺的手指，加入咒術高專，成為咒術界的一個齒輪，直至最後再眾人的簇擁下死去。”

“這就是他的一生，雖然短暫且充滿遺憾，但並不能說這是不幸福的一生。”

哪怕會在臨死前不舍的與大家告別，哪怕還沒有和偶像詹妮弗見上一面，哪怕虎杖悠仁還有很多很多想要做的事情，他也會接受這個結局。

一直以來，你都是為了和虎杖悠仁達成happyending而努力的。人類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在你和伊地知老師吃壽喜燒的時候，在你和那些npc一起去逛街的時候……在你開心的時候，你總是會刻意忽略這個目標。

但你每次感受到痛苦的時候，在日復一日戰鬥中變得麻木的時候，你都會在心裏默念著任務目標。

這都是為了悠仁，你催眠著自己，強撐著快要崩潰的靈魂一次又一次的輪回著。

“那我呢。”你冷笑著，用力甩開了他的手，站了起來，俯視著坐在沙灘上的【虎杖悠仁】。

“就因為這幾句話，你就想要否決掉我之前所有的努力嗎？我像個傻子一樣在這個虛假的世界裏面一遍又一遍的輪回，就是為了你這幾句自我感動、原諒世界的大話嗎？”

你第一次產生這種在一瞬間就吞噬所有理智的仇恨，你曾經有多想拯救虎杖，現在就有多恨他；你曾經有多少次在絕望之際默念著那個目標，現在就對【虎杖悠仁】的話多反胃。

你對虎杖悠仁的愛已經快隨著靈魂一起扭曲了，它摻雜了太多的絕望與痛苦。終於被一絲小小的火花點燃，最終燃燒殆盡，只剩下前所未有的怨恨。

“我一直以為我還愛著你。”你像在陳述著某個事實一樣冷靜，“我還記得我們在一起的每一件小事。”每一次相遇、每一次對視、每一次心動……你都銘記於心，也只有你銘記於心。

“但從來沒有愛是這樣的，虎杖。當我再次看到你的時候，我想的是怎樣與你達成最快的happyending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了。”

“這根本不是愛，它只不過是我被扭曲的執念罷了。”

海風吹起你的頭發，絲絲黑發遮擋了你看向前面的視線，【虎杖悠仁】還是維持著那個姿勢，他仰起頭看著你，眼裏廉價的玻璃珠一動不動。

他歪了歪頭，說：“所以，你並不愛我嗎？”

“不，虎杖。”你伸出手捧起他的臉，說著前後矛盾的話，“我只是，我只是不太確定了。支持著我繼續輪回下去的，到底是你施舍給我的如同泡沫一樣脆弱的愛情，還是我自己在無數次重啟中的執念。”

“因為，你知道嗎？”你說。

“如果把這種感情也稱為愛的話，那也太惡心了。”

噗——

泡泡，【虎杖悠仁】的身體化為了無數的透明的泡泡，周圍的大海與天空被無盡的純白吞噬著，你有些悵然的伸出手去摸那些泡泡，只摸到了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