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婉婉在心裏默念了無數遍。

可沒等救她的人到來,床邊的章二好像察覺了什麽,擡眼往屋中僅有的幾個能藏人的地方看了一遍,然後站起了身。

他在屋中踱步,有意放重地腳步將地板踩得篤篤作響。

婉婉雙目圓睜,恐懼到極點時甚至忘記了要呼吸。

但下一刻,章二的臉陡然出現在夾層間隙,婉婉崩潰地驚叫出聲,倉惶掙紮著想往後躲開,背部卻已緊貼墻壁無處躲藏。

章二獰笑著揮開櫃子,一把扣在她纖細的手腕上將人拽了出來。

“你太香了……”

她身上特殊的香氣同這屋裏俗氣的艷香格格不入,章二先前在侯府花園近距離聞過一次後,就再也沒能忘掉。

找到人後,屋裏的門便重新關上。

章家的侍衛遠遠守在回廊入口處,隱約能聽見裏頭女孩子起先聲嘶力竭的斥責,漸漸變成了細弱又無助的哭求聲。

但突然間,

屋裏驟然傳出一聲姑娘家尖利的叫喊,緊接著只聽“砰!”地一脆聲,屋裏瓷器碎裂之余,還摻雜了男人的悶哼。

回廊入口處值守的侍衛頓時警醒,一個箭步急沖了過去。

哐當一聲推開門,侍衛眼角余光只瞥見屏風後人影一閃而過,婉婉染紅了半張臉,正驚惶失措朝門外奔來。

“站住!”

侍衛眼疾手快,伸臂想要將人攔下。

誰知二人迎面碰上時,她渾身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居然一把撞開了身形魁梧的侍衛,拼命奪門而出。

“抓住她!抓住那個賤人!”

屋中一地狼藉中混雜了破裂的瓷片、打翻的酒盞,還有散落四處的女子外裳。

章二捂著血流不止的額角癱坐在腳踏上,陰鷙的目光望向窗外,狠狠盯著婉婉慌不擇路奔逃的背影。

方才將她從夾層中拖出來,她驚嚇不已,一點兒微不足道的反抗,宛若欲拒還迎,除了平添興致,沒有別的作用。

而後他將她扔倒在地,她從掙紮變成了哭泣、求饒,一副又可憐又柔弱的模樣,唯獨沒有足夠讓他放在眼裏的兇狠。

可是再後來……問題究竟出在哪兒?

章二百思不得其解,額頭也一陣陣地作痛,血跡捂不住,順著鬢邊流淌進了眼睛裏,猩紅的目光掃過一地碎片,忽然落在了地毯中打翻的酒盞上。

那是用來助興的鹿血酒,以新鮮鹿血入酒,顏色赤紅如血。

他當時將酒盞遞給她,她無論如何不肯喝,還一味不自量力地想跑,惹得他不耐煩了,俯身一把捏住她的下頜,直接將整壺鹿血酒汩汩往她口中傾倒。

美人連落魄慘狀都還是賞心悅目的,章二享受看她秀眉蹙起的模樣,她不肯吞咽,赤紅的酒液沿著臉頰脖頸灑了一身……

然後,她就被逼急了發了瘋。

歇斯底裏地尖叫一聲,擡手抓過倒在地上的花瓶,當頭給了他一下,力氣之大、動作之迅猛,與先前簡直判若兩人。

這麽個瘋女人,莫不是有什麽癔症吧?

回廊下,婉婉扶著欄杆踉踉蹌蹌,慌不擇路的奔逃。

方才的烈酒強灌入喉,教她渾身現在火燒一樣的難受,腦子裏唯一僅存的一點神志反復地在告訴她,一直往前跑,絕不能再被章二抓回去。

絕不能……千萬不能!

她的腳步和心跳一樣紊亂,跌跌撞撞。

那是什麽酒啊,能教人渾身發軟,她覺得站不穩,手腳都開始漸漸脫力,眼前看東西也越來越扭曲,入目的東西全都彎彎曲曲地不成樣子。

而且好熱,從身體裏發出的熱意,還有強烈的渴望。

婉婉也分不清是身體裏究竟在渴望什麽,腦海裏卻一個勁兒浮現出表哥的面容,特別希望此時此刻他在跟前,能……抱抱她。

很快,她就在長廊盡頭的拐角處,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婉婉嚇得一顫,頓時如同誤入獵人陷阱的小獸一般,驚聲尖叫、掙紮起來。

然而對方胸膛堅實寬闊,碰撞的瞬間不躲不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雙肩,不著痕跡、卻又強硬地將她控制在了面前。

婉婉掙不脫,雙目朦朧盈淚又導致看不清,但下一刻,她就嗅到了他身上熟悉的佛偈香。

“表哥?”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眼圈通紅地茫然怔住片刻,鼻腔裏猛地沖上來一股鋪天蓋地的酸楚,立刻用盡全力朝他撲了過去,一心要在他懷裏找個地方躲藏。

“表哥……表哥……”

婉婉身上的外裳已被剝落盡,只剩一襲雪白的中衣,此時半邊臉頰染紅,暗紅的痕跡從下頜、脖頸一直延伸進領口,又浸濕了胸前的衣襟。

她雙手緊緊攥住他的衣袖,嗓子已經哭得嘶啞,還在放聲大哭。

陸玨扶著婉婉滾燙的身體,她搖搖欲墜,尋到庇護後就像一朵迅速凋謝的花兒,徹底脫力癱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