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請安過後,婉婉便隨陸雯一道回了如意館。

陸雯在府裏向來消息十分靈通,哪怕那日她人不在,但到今日這會兒,許家的事早該都逃不過她的耳朵了。

“祖母不會無緣無故就教你去和外男接觸,既然有這麽一遭舉動,你覺得那人如何?”

婉婉沒覺得如何。

她對許承安印象不錯,為人溫文爾雅,周身一股書卷氣,實則也教人挑不出什麽錯處。

可她也說不出什麽更多的來,那日許承安來府上,兩人並沒有說上幾句話,她哪裏知道人家怎麽看她的。

婉婉趴在枕頭上,含糊道:“如何不如何都由祖母定奪,雯姐姐你就別為難我了。”

陸雯只當她是害羞,擡手捏了捏她軟軟嫩嫩的臉頰,“傻丫頭,自己的終身大事都不知道操心,女子嫁對人多重要,你日後要跟那人過一輩子的!”

過一輩子啊……

婉婉知道要過一輩子,只心想若能尋到一個彼此長長久久、相敬如賓的人,似乎就挺不錯了。

可陸雯突然問她,“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嗎?”

這倒是教婉婉倏忽怔了怔神兒。

她好像很認真地想了半會兒,才避重就輕道:“就是雯姐姐你對太子殿下那種感覺吧……說我太沒意思了,說說你吧,不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我嗎?”

這丫頭,果然還是什麽都不懂。

陸雯瞧著她嘆一口氣,也覺得跟婉婉談喜歡、心儀這種事情很沒勁,就像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似得。

她同婉婉齊頭趴在軟枕上,湊近些低聲道:“跟你說,那日進宮,姑姑跟我說先前禦史吳大人領頭上奏,恩請聖上為懷遠哥哥酌情遴選太子妃了。”

這就難怪陸雯今日心情雀躍,還難得顯露幾分期許嬌態了。

太子蕭恪與陸玨同年,兩人只差在月份上,如今都正值弱冠之年,原本早在三年前就該定下太子妃人選的,只是當時恰逢太後薨逝,太子為示孝道守孝三年,這才拖到現在。

陸雯與太子自小青梅竹馬,太子身份尊貴樣貌出色又很會討姑娘歡心,陸雯從知事起就心心念念要嫁給他,難怪她今日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

婉婉最是個會捧場的,瞧陸雯說起來都面頰隱隱泛紅,當下便改了口,“那我就提前問太子妃姐姐安了!”

這一開口直教陸雯羞得都無處躲藏,惱壞了便撲過來對著她的癢處一通撓,直惹得婉婉哭笑都難耐不已,連連求饒之下這才作罷。

陸雯輕喘著躺回到軟枕上,又說:“不過這次姑姑好像還打算定下三哥的婚事,昨兒個我見了姜蘊,她臉色不是太好,三哥的婚事若是由姑姑來定,她可就懸了。”

聽到陸玨的名字,婉婉的長睫不由自主輕輕顫動了下,問:“為什麽?”

陸雯望著房頂,心不在焉道:“姑姑從年輕在閨閣時就與長公主不睦,姜蘊那般關系,姑姑能願意才怪了!”

“可你上回不是還說先夫人與長公主私交甚好的嗎?”婉婉狐疑。

“但先夫人現在不在了呀……”

陸雯自己說過的話自己當然記得,至少在她印象裏三哥幼時鮮少幾次被先夫人帶出去,就是去的長公主府,他肯定早就認識姜蘊的。

可陸玨待人一向冷清,陸雯也沒見過他對誰特別過,噢,剛來侯府時的婉婉算是一個吧。

可這丫頭發一場燒什麽都忘了,陸玨後來也就沒管過她,在宮裏伴讀這幾年,陸雯甚至一度覺得,他興許都已經忘了自己原來還帶回來過這麽個人了。

兩個人聊得有些遠,婉婉不想聽到什麽不該自己聽的侯府往事,連忙自覺打住了話頭。

上回她在大金山寺見姜蘊時,對方信誓旦旦地說了姜、陸兩家正在議親,長公主都親自出面找上了程氏說和。

後來也不知程氏為這事操勞到哪一步了,但長公主的臉面,皇後不一定願意給,但侯爺說不得會願意呢?

婉婉的腦子向來不甚靈光,多想也無益,總歸侯府的大事她也說不上話。

又過了沒幾天就是萬壽節。

皇帝的生辰,城裏今夜沒有宵禁,是以置辦得極其熱鬧,街道兩側早早掛了兩排小紅燈籠,天還沒黑就燃起來。

婉婉要去赴許姝禾的約。

下半晌申時時分陸老夫人已領著闔府前往襄園赴宮宴了,等人都走後,婉婉才從窗邊的藤椅起身,開始拾掇換衣裳。

雲茵給挑了件荼白的茶花廣袖裙,上頭搭一件淺鵝黃的褙子,坐在妝台前挑選釵環時,沉星忽然咦了聲。

“姑娘,咱先前都沒拿起來仔細看過,世子爺送的這幅珍珠耳珰,原來是耳夾啊。”

婉婉“嗯?”了聲,側目去看,竟還真是。

那耳珰是包含在頭面一起送來的,但表哥當然不可能會注意她有沒有耳洞這種小事,多半是底下辦事的茂華細心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