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命數(第2/3頁)

“那不行。”封琰斷然拒絕,“你成日裏少想那些死不死的,就是要燒,你也要等他先過了頭七再說。”

夏洛荻氣息奄奄道:“樂相如何說?”

“樂相當然沒答應,但聞人清鐘所言,至少說服文武大臣們不可殺秦不語,這一層你且安心。”

安心是安心,可也鬧心。

夏洛荻翻著白眼道:“我也有錯,明知所托非人,哪知這殺才就真的不當個人。”

樂相這出算是緩兵之計,倘若翻案不成,以秦姝的身份戴罪立功,也能保住她的性命。

當然,一切說到底,還是要回到秦國公叛國案上。

封琰將案情折子給了夏洛荻,道:“”

“……是有些問題。”夏洛荻看罷大理寺拿來的案件進度,大多數是審那日硨磲閣抓到的尼姑的口供,講的便是秦國公親衛帶虎符出逃去找北燕兵馬接頭的事。

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夏洛荻忽然皺起眉頭,道:“這個尉官我不曾見過。”

“你自然不曾見過,那是秦國公的親衛。”

“我是說……”夏洛荻頓了頓,道,“我也曾聽不語說過,秦國公身邊的有兩個親衛,一個姓張一個姓趙,卻不曾聽過有什麽姓郭的親衛。”

……她聽秦不語‘說’過?

封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卻沒追問,道:“此人大理寺有查過,原潞洲一兵卒,升調入嘯雲軍後才做了秦國公的親衛。”

“潞洲。”夏洛荻咬著下唇思索,“秦國公的親衛向來只從嘯雲軍的軍戶裏拔擢,潞洲的普通兵卒想進嘯雲軍怕是都沒那麽容易,何況是親衛。”

尋常軍丁只要耍刀弄槍聽軍令就可以,但國公這個品階的親衛得會辦事、會讀書寫字,通常這樣的人都是有名有姓的……至少家裏人是知道的。

“此人後來火並時被亂刀砍死,虎符被北燕的人馬帶走,沒過多久,煬陵傳出秦國公自焚的消息,嘯雲軍緊跟著就殺了監軍反叛了。”封琰道,“這事不是假的,已向帝江關的老兵核對過,確有其事。”

夏洛荻忽然想起什麽,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本《蜀國遊記》,當著封琰的面嘩啦啦翻到後半某頁,念道:“……途徑鷺洲(原型潞洲),與大儒相談甚歡,縱論天下事,大儒無一不知、無一不曉,但以憂國憂民引為知音,走時方知其為鷺州知州……”

封琰盯著書上那“大儒”兩個字,沉默了半晌,道:“潞洲再向北,便是帝江關。秦公奉詔回煬陵時要路經潞洲,親衛攜虎符出逃與北燕人馬交接也是在潞洲。而時任潞洲知州者……”

他看見夏洛荻捏著書的手指微微發白,便抓著她的手緩緩將書放下來,盯著她略顯呆滯的雙眼道:“確實,當時在潞洲知州者,正是樂相。”

夏洛荻的瞳孔微微震顫著,然而不等她想個明白,便封琰放倒在了枕頭上。

“你昨夜沒睡,今早又在後宮面前演了一出,別想了。”他說著,拉上了簾子,抱著貓坐在她榻邊道,“尼姑是紅線娘娘的人,前次他們險些逼得樂相告老還鄉,也許這次同樣是局也說不準。”

夏洛荻半張臉掩在被子裏,半晌,目光挪向封琰:“我入樂相門時,從未見過這般聖人。先朝時清廉為公,逼得全天下的貪官汙吏都要他的人頭,三十年不得志卻從未泯滅為國為民之心……剛才我單單想了想他做那些陰謀詭計會是什麽樣子,都覺得是侮辱。”

“我曉得。”封琰道,“大魏幸得此聖人。”

夏洛荻閉上眼,道:“找了那麽久的線索,遞到眼前來,我卻不敢查了……可見我終究成不了老師那般的聖人。”

聖人不分親疏,兼濟天下,舍己為公,一視同仁。

“你睡吧。”封琰道,“惡人,我來做。”

……

十月初一,刑部、大理寺兩司會審。

一大早,便有軍士清道,百姓們夾道圍觀,都想一睹傳說中的“秦姝”。

在人群裏,甜水巷的居民們更是被圍得水泄不通,不停有人打聽秦夫人的樣貌如何,怎會藏在甜水巷這麽多年,都沒人懷疑過,可見還是不夠美。

“胡扯八道。”甜水巷香料鋪子的徐大娘道,“你且去問問那天天扒墻頭的王家少爺,秦夫人那是九天仙女下凡,你全家上下十代加起來都生不出她那樣的容貌!”

煬陵城到底是沒被北燕攻下過,百姓們大多在意的只是秦姝的美貌,而非她背上的罵名。可終究還是有人恨秦家,見徐大娘那邊聊得火熱,一旁一白衣儒生冷冷諷刺道:

“還誇什麽美貌呐,一個國賊之女,說不得是吃著敵國的賄賂長大的,身上血債無數,竟還有愚婦擁躉,還敢大放厥詞蠱惑百姓,合該讓官差抓起來看看是不是北燕的細作!”

甜水巷的居民人人都曉得秦夫人的好,名義上是大理寺卿的夫人,但為人和善,從不仗著權勢美貌擺架子,連徐大娘有回進香料時,差點被人以次充好騙了,還是靠秦不語給辨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