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夏郎與夏娘(第2/3頁)

“若非如此,我怎會一氣之下答應進宮,全因當年你羞辱我在先!”

外面的宮女們聞聲紛紛上了樓,一疊聲的娘娘後,德妃斥道:“讓她走!誰再放此人進丹華宮,就去內刑監!”

稀裏糊塗被趕出門之後,夏洛荻終於回想起幾年前,好像……真的有這麽一档子事。

那是他們美髯社的一次聚會上,酒過三巡,德高望重的李太師拉著夏洛荻說他家裏有個小孫女,琴棋書畫樣樣皆通,而夏洛荻出身大儒樂修篁門下,必也造詣極深,讓她帶著生辰八字有空去府上一會。

夏洛荻當然不可能答應,但朝中各家,尤其是美髯社的老頭子們逼得急了,回去之後考慮再三,便娶了夫人秦氏,沒過多久,還過繼了一個不肖子。

她還記得成親遊街那日,滿城少女淚灑長街。

只是沒想到,淚灑閨閣的還有李太師的孫女,現在的德妃李白霜。

高太監道:“才人可問到什麽了,怎麽被趕出來了?”

夏洛荻撓了一陣子頭,道:“呃……和娘娘之間有所誤會,娘娘現下還在氣頭上,我們且去下個地方吧。”

“去哪兒?”

夏洛荻再次展開抄錄經文的薄紙:“宮中可有認識梵文的人?我想知道這些梵文有什麽特殊的意義。”

高太監略一思索,道:“有,巧了,就在清嶴堂旁邊,太後信佛,宮中有一重明庵,供奉了不少道行高深的尼姑。才人若想問梵文,回去往隔壁走就是了。”

……

皇帝剛哄完嬿嬪,便得了邊關奏報說有要務處理,不得不回到宣政殿處理政務。

剛一到殿門口,皇帝便聽見裏面翻箱倒櫃的聲音。

“陛下?”

皇帝沉默了一下,對隨行的內監道:“你們且退下吧。”

屏退了宮人,皇帝獨自走進宣政殿,繞過正殿,便看到一排排書架後,

“幹什麽呢?”皇帝問。

“哥。”封琰頭也不回地問道,“你見到我壓在這邊架子上的那本《美髯密錄》了嗎?”

皇帝長長地“啊”了一陣,道:“你找那個幹什麽?你要蓄須?別吧……哥還年輕,蓄了須你嫂子們怕是不喜歡。”

封琰白了他一眼,旁邊的水晶鏡裏,兩張面容除了神態一冷一暖外,幾乎全然一致。

見胞弟不理自己,皇帝興致勃勃道:“對了,跟夏卿處得怎麽樣?要我說,夏卿一腔赤誠為國為民,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難得你犯一回昏,不把人寵著也就算了,扔到老嬤嬤們養老的地方算什麽?”

“封瑕。”封琰難得喊了他哥的全名,“你要是閑的沒事,就滾去扶鸞宮喝藥。”

封瑕笑得眉眼都彎了起來:“那都是小事,琰,你和夏卿處的年月比我久,這麽長時間,當真就一點也瞧不出來?”

封琰的動作一滯,他低頭看著剛剛找到手的那本書,陷入了沉思。

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習慣的?

從夏洛荻開始蓄須?還是從她娶妻那時?

“你不是也沒瞧出來?”封琰白了他一眼。

封瑕氣定神閑道:“我若有心,自然瞧得出來。只不過我與夏卿只有上朝時相見,她旁邊又經常杵著個人間妖物聞人清鐘,看不出來也是該然。”

都察院的右都禦史聞人清鐘,曾經也是丞相樂修篁門下得意弟子,算得上是夏洛荻的同門師兄,不過因此人處事不擇手段,早已被樂丞相逐出師門。

本朝以來,此人憑其與各大世家、藩王交契甚好,能為又出眾,時常為他們在朝中周旋,故而也是夏洛荻的主要政敵之一。

見封琰忽然沉默了,封瑕眼皮跳了跳,道:“等等,我就說你怎麽做出這樣把朝廷重臣納入宮裏的昏招,是聞人清鐘進諫的?”

封琰看著他哥,無言地點了點頭。

夏洛荻出事,其他政敵落井下石,只有這個聞人清鐘來了個狠的,直接建議皇帝收她入後宮,斷絕仕途。

但她和這個所謂師兄之間情同仇讎,倘若讓她知曉了自己是聽信了讒言才做出這種事……

那夏洛荻就真的要寫血書進諫了。

鴨血也不行。

“你不會還沒和夏卿說明此事吧?”封瑕問。

男兒在世,頂天立地,豈能怕一前科在身的婦人逼逼賴賴。更何況古人言,君君臣臣,君在臣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入宮為妃,她就得入宮為妃……

封琰:“……此事斷不可讓她知曉。”

封瑕嘖了一聲:“你讓夏卿督辦齊王的案子,那聞人清鐘和齊王是穿一條褲子的,到頭來繞不過去的,總不能把他滅口了吧。”

封琰:“那就給他放個丁憂假,他家裏最近死人了嗎?”

封瑕:“據我所知,沒有,但我聽婧嬪說聞人禦史家裏最近死了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