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從人才到才人(第2/3頁)

她為了大魏法治勤勤懇懇那麽多年,嘴上整日為國捐軀,沒想到皇帝老子這下真的要她捐軀了。

夏洛荻繃不住了,震撼得手都在抖:“那吾妻子何如?”

裴侍郎狂喜:“汝妻子我養之。”

高太監連連附和:“他養、他養。”

夏大人:“閉嘴,汝與那曹賊何異?!”

裴侍郎快樂地溜了:“弟本想入贅,但上官既然這麽說了,那弟明日改姓曹也未嘗不可~”

夏洛荻:“……”

夏洛荻陷入了沉思。

她老婆今後有別的男人。

她老公一直有別的女人。

……那本官豈不是,雙重綠帽?

直到當天晚上,夏洛荻進了宮,被一群漂亮宮女按著洗刷打扮完畢,被送去侍寢的路上,還在思考這個死亡問題。

“老高。”

高太監唯恐這位以剛正不阿著稱的廉吏想不開自盡,一路親自護送春恩車,聞言連忙湊近車窗。

“大人您講。”

夏洛荻:“夏某思前想後,此詔古怪,夏某自認對聖上算是了解,斷不會下達此等引人非議的詔令,中間或有內情,可否告知一二?”

高太監眼珠轉了轉,賠笑道:“咱只是個宮奴,聖上有什吩咐就聽什麽,豈敢妄自揣測聖意……”

夏洛荻幽幽道:“有什麽話是不能對夏某這個青天大老爺說明言的麽?”

高太監想起今天宣政殿裏外臣們閑言碎語中,大理寺府衙外一連十數日有百姓自發聚集為夏大人祈求赦免死罪的景象,一時間心情復雜。

“非要說,這都是夏大人多年懲惡揚善,官聲清明的福報。”

夏洛荻左右兩食指著自己腦袋上宮妃的玉簪:“福報?”

高太監勸道:“其實當宮妃也沒那麽差,若不侍寢,每日裏只消去中宮請個安喝個茶就沒什麽事了,至少比夏大人之前一天六個時辰奮戰在案牘上強。”

問天下誰不知大理寺夏閻王乃鐵人也,一天保底六個時辰在大理寺拼命辦公,除清明外全年無休沐。

即便哪一天聽到夏大人猝死在衙門裏,朝中上下都不會覺得奇怪。

哪知道還有今天這档子事……

夏洛荻:“那我們這是去幹什麽?”

高太監:“去侍寢。”

“……”

見剛正不阿的夏大人神情宛如入土,高太監唏噓不已,扭頭望向前面恢弘大氣的宮殿,清了清嗓子。

“宣政宮到了,這地方您也熟得很,也該知道從來沒有過妃嬪在此侍寢,也許過一個時辰掌燈使就叫人來接您回寢宮了,您不必太尷尬……”

夏洛荻:“那犯官我在此有何意義?”

高太監:“這是陛下授意的。”

夏洛荻垂死掙紮:“這都秋收的時節了,陛下那麽清閑嗎?旱澇折子批完了嗎?諸番邦來朝的事妥當了嗎?”

高太監:“大人不必多言,這都是命,來呀,送大人進殿。”

幾個宮娥一擁而上,拿一床百蝶穿花錦被,不由分說把她裹了個嚴實,嘿咻嘿咻地合力扛進了宣政殿。把她往一張羅漢床上塞的時候伸手一捏發現她腳涼得很,又給加了一床,告知她等不到的話就睡一覺,就關了殿門離開了。

宣政殿後殿裏就剩下夏洛荻一個人。

這地方她常來,就在上個月的時候,她還為了一樁皇親外戚強搶民女的案子,奏折裏明裏暗裏罵皇帝該以身作則,今年少納後宮雲雲。

那時,她跟瘋狗一樣追著皇帝一頓死諫,官袍之齊整,氣勢之洶洶,猶然在目。

現在嘛……

夏洛荻低頭往羅漢床裏鑲嵌的金絲銅鏡看了一眼,無私鐵面有點繃不住。

她下午才喝了不少裴謙帶的即墨老酒,泡過澡後酒勁上湧,此時此刻雙頰生暈,眼眸水潤,烏發如雲似墨,看著就很糟糕。

這不行,這真的不行。

夏洛荻篤定皇帝看到她這鬼樣子肯定會發火,只能慢慢從被子卷裏拱出來,赤腳下了床,在地上跪好。

這一跪,又過了半個時辰。

地板下面燒著地龍,不算難受,只是殿裏好像還燒了一爐安神香,加上確實蹲了七天大牢,一直沒睡好,皇帝又久久不來,夏洛荻一代鐵人也禁不住開始眼皮打架。

不知不覺地,她就靠著旁邊的柱子滑了下去。

朦朧中,有人暴躁地推開門,好像有一萬句罵人的話要發泄出來,但很快頓了一下,沖過來抓起她。

“——荻!”

一頓反復檢查,確認她沒有撞柱子以彰公卿氣節之後,那人又氣得把她丟在了地上。

夏洛荻從夢裏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睜開眼瞥見面前一道高大的人影逆光站著,衣擺上繡著玄龍暗紋,一陣熟悉的、龍顏暴怒前的呼吸節奏時傳入耳中,她整個人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犯官夏洛荻禦前失儀,冒犯宮室,請陛下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