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頂級侍酒師的表演即為藝術(上)(第3/4頁)

——這次,輪到黑色手套猛地抓住椅子把手。

染血的盆、染血的布、輕薄的抵不上女人一半的體重、那把手工趕制的輪椅、長到沒過腳背的裙擺。

這些畫面一幀幀在安娜貝爾腦中鏈接成線。

【是誰傷害了你?】

她用力咬住舌尖,咽下差一點就冒出來的顫音。

答案……的一部分,就在她面前,對吧。

是母親。

那後來幾個試圖槍殺你的人是誰派來的?是父親嗎?或者是母親派去的第二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那個白癡、白癡、白癡——今晚就和他聯絡,今晚就和他分手——我受夠了,這種會傷害他的關系要怎麽——

混賬!

混賬!

我為什麽動手這麽慢?

我為什麽處理這麽溫吞?

如果趕在那天之前削去母親的所有勢力,他是不是就不會——不會——

“夫人。”

就在安娜貝爾快要克制不住顫抖、被看出端倪時,主母臥室的門被扣了扣。

海倫娜隱秘地勾了勾嘴角:她聽出那是自己侍女的聲音。

前日擺弄好的紅酒,終於有了——

“您前日所要求的侍酒師上門了。”

安娜貝爾心裏有點不詳的預感,她皺皺眉,就要直接開口阻撓。

“這是我與母親的……”

“讓他進來吧,安娜貝爾。”海倫娜作勢扶了扶額頭,“好久沒見萊爾了,我可真想念他,他總是那麽體貼……長期呆在這裏,我的身體似乎也有了點問題……時間正好,不如讓他也給你倒杯酒,我們大可以繼續談談。”

嘖。

“既然母親都這麽說了。”

如果堵在這不讓一個小小的侍酒師上門,會暴露自己這方在急迫地索求信息。

安娜貝爾沒忘記,她今天的模板是“挑釁”。

“進來。”

“是、是……夫人,啊,您好!還有小姐也在這嗎?”

推門進來的男人臉色蒼白,眼下發青,腳步輕忽,身體有種不易察覺的浮腫。

他胖胖的脖子塞在燕尾服緊緊的槍駁頭裏,小小的右眼睛被單片眼鏡撐大成一種金魚眼的醜態,另外一邊則是一條小小的縫,安娜貝爾每一次看都會被迷之惡心。

但也多虧了萊爾·德這副分外悲慘的樣貌,作為常年服侍母親、見證她玩樂的服務人員,他並未成為那些“寵物”們的其中之一。

能在母親喜歡的會所裏混到如今這套燕尾服白手套的架勢,靠的是他識時務的天分,恰當好處的聰明。

當然,總能為母親選中正正好好搭配她心情的葡萄酒,表演一番“貼心溫柔”,也是原因之一。

安娜貝爾不喜歡他,但犯不著沖一個打工仔生氣,她連正眼都不想投過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這位外表醜陋、舉止諂媚的萊爾·德,是海倫娜為數不多的心腹——他是個醜男人,在那家會所的一切都必須依托於海倫娜,所以能忍住這位女主人陰晴不定的性格、殘忍毒辣的折磨……甚至,還幫著處理過無數次“垃圾”,自願龜縮在原位做一個不起眼的仆人。

斯威特們向來不在意小人物。

“過來,萊爾。”

海倫娜親熱地說,沖他伸出側臉,示意一個臉頰吻。

可今天的萊爾看上去比平日體虛多了,他掏出燕尾服手巾袋裏的小帕子,揩了揩額頭的汗。

這個醜男人浮腫的身體看上去要從這套燕尾服裏爆開了。

他一進來就站在了墻角,語焉不詳地說:“今天天氣太熱了,真抱歉,夫人……”

海倫娜也的確瞥見了他汗津津的嘴唇與臉頰。

她眼底劃過一絲嫌惡,但很快就滿意起對方優秀的自知之明來。

死肥豬。

“好吧,看來我們只能在這個距離說說話了。萊爾,這是我的女兒安娜貝爾,你見過的。”

萊爾張了張嘴,神情惶恐,剛要說什麽就被猛地打斷——

“母親。”繼承人只給他留下了一個冷淡的側臉,“我看不出您讓我和一個寵物搭話的必要。繼續聊聊吧。”

萊爾急忙局促地低下頭。

“……這倒是。”海倫娜笑容更甚,“萊爾,你就站在那兒吧,我讓仆人把侍酒的工具推過來。記得給這位小姐滿一杯葡萄酒。”

“好、好的,夫人!”

莫名其妙。

安娜貝爾直覺不想讓旁人摻和進這場談話,黑手套包裹的手指又敲了敲扶手:“母親,我不喜歡讓陌生人碰我的杯子,那樣很臟。”

她諷刺道:“擺著這麽一個玩意兒放在您的臥室裏,也會給環境造成影響的,母親,我想他還是侍酒完畢就離開比較好。”

海倫娜並沒有反駁。

“當然,當然,我不會讓外人幹擾我們親密的小談話。既然這樣……”

萊爾收到了夫人的暗示,立刻說:“還請小姐一起,賞臉喝杯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