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日月星辰作證

時間轉換不斷循環，正被這只最初被他當成默默然，實際下水後才發現對方的這些黑霧和湖底深處的黑霧本體，都不斷有眼睛憑空在這些黑霧上不規則無規律地出現和消散，就像他之前身上那些傷痕一般。

又被拖下星湖，瑪蒂爾達不記得這是多少次了，在他從岸邊剛蘇醒的時候，這些記憶會被封存，而在被這詭異的黑霧接觸的時候，這些記憶又會一瞬間全部一口氣返回到他的腦子裏，這種感覺讓他頭痛欲裂也變得有些瘋瘋癲癲——不過這一切在他被湖底的黑霧全部包裹後又歸為平靜，之後他恢復意識後就會在星湖岸邊醒來，再次陷入循環。

不斷被拖下湖水的記憶讓他明白這注定會是徒勞，但是他依舊不甘心，再次出現在水底的瑪蒂爾達雙手十指插在泥土中想要緩解自己被拖下去的速度，接著，他忽然在岸邊的淤泥中看到了幾個熟悉的物件，那正是他原本擺放在帳篷裏的馬人信仰諸神的神像和神徽中的幾個，它們被星湖湖水沖了下來，陷入了淤泥中——而且看來就和他自己一樣，這些東西也被復制成了雙份，其中一份正倒在上面他的帳篷裏。

注意到羽蛇神魁劄爾科亞特爾頭部的雕像仰面朝天，被湖水浸潤過的雕像顯得比往日更加幹凈靈透。瑪蒂爾達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向羽蛇神祈禱。

“咕咚咕咚”。

湖水灌入了瑪蒂爾達剛剛微張的嘴裏，他無奈地緊閉嘴巴，沒有其他辦法的他只能希冀神靈能聽到他內心的祈求，可是沒有絲毫作用，很快他在默默然的裹挾拖曳下，最終被星湖水吞噬……

循環往復，再一次被默默然卷住的瑪蒂爾達將祈禱的對象換做了“煙霧鏡”豹神特斯卡特利波卡，可最終的結果依然是被冰冷的湖水湮沒，直到意識完全消失……

第三次祈禱，恢復記憶的瑪蒂爾達已經放棄了這種毫無作用的禱告，四處搜尋試圖尋找別的辦法來打破這循環的牢籠。

但在淤泥中的這些由他帳篷裏沖下來的雜物中，一尊女性神祇雕像在一眾或倒或俯或趴的雕塑中非常醒目——因為只有她的雕塑是端端正正地立在了淤泥之中。

瑪蒂爾達努力睜大眼睛，在激蕩的湖水中辨認，目光掃到她一手持有的水晶球和一手持有的一塊雕刻著笑臉的硬幣上，瑪蒂爾達認出了這尊神祇，於是他將這次希望都寄托在了這位神祇身上，絕望而虔誠地內心祈求道：“幸運女神福爾斯，請憐憫我的處境，帶我逃離困境……”

無征兆的，星湖水面之上的濃霧似乎散開，今晚第一道寧靜的清冷月光照射在了這尊女神像上。

“死神，遠離吾的信徒。”

一個如歌一般的空靈女聲輕柔地出現在瑪蒂爾達心中，銀色的月亮光芒從女神像上那枚已經停止轉動的硬幣笑臉上開始向四周擴散，在這樣溫和而強大的力量碰觸到那些黑霧後，這片空間開始強烈地震動起來。

但瑪蒂爾達只覺得纏繞自己的黑霧似乎沒有屈服的意思，它開始沿著腳踝向身上蔓延，將自己裹挾得越來越緊，拖向湖底，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等待下一次輪回。

瑪蒂爾達熟悉的那個流程並沒有發生，他周圍的湖水如同沸騰了一般，開始飛速地跳動，不斷地四溢翻滾開來，最終消散於天地間，他仿佛聽到了碎裂的聲音，神情一怔，就見得自己眼前的這片世界仿若被打破的鏡像，紛飛碎裂，瞬間破碎，整個世界就像是水波一般，晃動起來，所有的事物的形象都變得虛化。

瑪蒂爾達內心一陣輕松，之前那些莫名的恐慌和不可名狀的恐怖統統消失不見，他知道自己回到了真實世界中，他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大口大口地劇烈喘息。

等候，馬人酋長看到了自己的族人們正從星湖岸邊嘗試爬起身，和自己一樣開始驚惶地打量周圍——顯然剛剛深深陷入詭異世界中的是整個馬人部落的所有人。

如同沸水般翻滾的霧氣已經快速消散而去，晴朗天空月光和已經回到今晚他們本該在位置的星星們，已經打破了之前禁錮，將自己皎潔的光輝灑落在馬人部落，照亮了馬人們眼前的世界，照射在這些馬人的身上。

感受到這股聖潔無比的神聖力量，獲救的馬人們感覺到自己原本惶恐不安的煩躁情緒，似乎在這股力量的安撫下忽然變得很平靜，這種不同於純粹魔法力量的能量波動讓馬人們明白，這是來自於神的眷顧，他們才得以從幻境之中擺脫。

這些馬人們紛紛面向灑滿了月光的星湖，垂下了自己的頭顱，向挽救了他們的神靈虔誠地禱告。

雜七雜八的禱告聲讓這些正在祈禱的馬人們非常愧疚，心裏就像是開了鍋的水一樣上下翻滾，羞愧敲擊著他們的心靈，讓他們無法安然——和瑪蒂爾達不同，不少人並沒有獲知展露出這股神力的馬人部落守護神是他們信仰諸神中的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