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擡手給了他一巴掌。……

陳映梨沒有在這條國道上見到幾輛車, 荒無人煙。

江定車速很快,一腳將油門踩到了底,陳映梨打開了車窗, 慵懶倚著胳膊,傍晚凜冽肅寒的冷風呼嘯而來, 吹散了她的火氣。

江定將車開到了山上,半山腰有家不對外營業的民宿, 他將車停在民宿門口的停車場。

陳映梨不太想下車,江定繞過來開她的車門時,她抱著雙臂, 冷聲吩咐:“你把我送回去。”

她對這個地方不感興趣。

風景很好, 看多了也就厭倦。

江定靜默盯著她的側臉看了很久, 忽然冒出一個字:“行。”

陳映梨微詫, 今晚他終於開始做人了嗎?都聽得懂人話了。

江定探過身子強行解開她身上的安全帶, 長臂從背椅後抄過她的薄肩,另一只手臂打橫抄起她的腿彎,將她整個人從車裏抱出來, “公主抱, 還滿意嗎?”

陳映梨:“……”

民宿有三層樓那麽高,西式裝修,全透明的玻璃落地窗, 中間還開了個很大的天窗。

陳映梨從他身上跳下來,“我不想看什麽星星。”

江定牽緊她的手, “前面有個觀景台,能看見高原上的星河。”

陳映梨無奈嘆氣:“你能不能聽聽我說的話。”

男人眼神稍滯,壓低的眼睫掩藏了情低落的情緒,和猝然間紅了的眼睛, 冷嗤了聲嘲笑他自己,“你說話太難聽了,我不想聽。”

要麽她當啞巴。

要麽他當聾子。

夜色濃郁,天已經完全黑了。

江定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強行罩在她身上,啞著聲音說:“走了。”

他的手抓的很緊,生怕她下一秒就逃跑了。

高原山頂都是草地,他們的頭頂是大片的星空。一陣陣呼嘯的冷風,凍得人四肢冰冷。

陳映梨的手被他抓著藏在他的口袋裏,江定身上只剩下件薄薄的白色衛衣,他的眼睛眺望著夜空,狹長的眼尾勾勒著漂亮的眼型,微微彎了彎平添幾分昳麗,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說不出來的憂傷,“我們在這裏許過願的。”

學著當地人的習俗,在這裏堆過石頭,買過米漿做成的經幡,許下過白頭到老的願望。

陳映梨動了動嘴角,“不是說來看星星的嗎?”

江定:“要躺在草地上看。”

陳映梨:“是嗎?”

江定:“是你教我的。”

她又沉默了。

他們躺在草地上,漫天都是璀璨明亮的星星。

“好看嗎?”他忽然間問。

“好看。”

江定想問她,真的不能原諒她嗎?他從前的所作所為真的有那麽嚴重嗎?

他怕得到肯定的答案,一直不敢張口。

江定扯了下嘴角,“如果有一天你全部想起來了,會原諒我嗎?”

可能是以前來過這個地方,陳映梨腦子裏的畫面又開始跳躍,從模糊不清到逐漸明了,她擡手擋住眼睛,如實說:“我不知道。”

也許會。

也許不會。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現在不愛他。

腦海中的記憶,像被一根細絲拉扯出來。

那一年的暑假,兩個人坐了十個小時的大巴車才抵達這個人不多的小城。

清早睡醒,少女就迫不及待把他從被窩裏拽出來,“我們是後天回去的車票,今天一定要去觀景台,那裏是這座城市最高的地方。”

半睡半醒的少年耷拉著眉眼起床,洗臉刷牙時神遊在外。半個小時後,兩個人出門打車,怕被人宰選擇了拼車。

五塊錢一個人。

面包車。

少年皺緊了眉,忍耐著潔癖坐上擁擠的後座。

面包車一路開的飛快,路上顛簸,好在十幾分鐘後就把他們送到山腳底。

短短的時間,她已經和司機談笑風生,從古論今聊的不亦樂乎,完全沒注意到她的男朋友一直臭著的臉色。

下車後,兩個人才發現高原爬山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她哄著他:“來都來了,只剩幾百個樓梯了!”

“我不去。你自己去。”

“你又怎麽了?”

“你還關心我怎麽了嗎?”

她也不大高興,當時不想和他吵,但被他冷著臉的樣子氣的不會說話。

兩個人分道揚鑣,她氣呼呼回了住所,剛進屋外面的天氣說變就變,下起了大暴雨。

回憶仿佛都是吵鬧的。

她當時並沒有看出來他是吃醋了。

陳映梨的眼睛有點濕潤,吸了吸泛紅的鼻尖,“我真的不知道。”

她不覺得失去記憶的自己在看見江定的時候,條件反射下的胸口痛是因為他的壞脾氣,也不是他在吵架後會拉黑自己,不是那些媒體亂寫的新聞,不是他讓助理來打發她。

她隱隱約約摸透了從前的她,是江定不再愛她的事實,才讓她覺得難以接受。

那麽相愛了四年的愛人,點點滴滴的相處,已經融入到她的骨血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