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天府會諸位衙內,在蜀中一地從來都是稱王稱霸,他們互相抱團,誰能不給他們幾分面子?誰能不怕他們背後家長的官場勢力?

也正是因為如此,哪裏有過這麽狼狽的情況,莫、劉等人慌了手腳,一時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童衙內雖然地位不如他們兩人,但是脾氣反而更大些,一到公堂上大聲呼喝道:“家父乃是天州知府!本公子奉公守法,為何要將我帶到此處?”

葉行遠早料到他脾氣,微笑道:“童衙內,好久不見,可還認得本官麽?”

童衙內知道這次重審的主審乃是葉行遠,葉行遠抵達天州之後,他也曾花費不少功夫想要交結,但是對方全然不給面子,從來沒有照過面。

這時候葉行遠問他,他倒是一頭霧水,仗著有功名在身,大起膽子往堂上一張,不由目瞪口呆。他只見一個年輕官員端坐公堂之上,眉清目秀,這張臉卻分明是認識的!

“張……張公子!”這人是童衙內這一個月來的噩夢。自從那日童衙內在聽香小築設計姬靜芝不成,被葉行遠以清心聖音擊破心防洗腦,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之後,童衙內好幾天都沒敢安睡。他生怕東窗事發,有人來拿他。

但是之後月余風平浪靜,雖說都說按察使司衙門要重審慈聖禪寺一案,但眾人商量下來,都覺得就算葉行遠初生牛犢不怕虎,敢一個人與蜀中官場作對,但有蜀王府撐在後面,胳膊絕對扭不過大腿。

所以他幹脆把那日狼狽相給瞞了下來,誰也沒告訴,只當是一場噩夢。

誰知道這位化名張公子之人,竟然就是葉行遠!那自己可是把天府會所作的醜事惡事全都和盤托出,這……這可何從抵賴?

童衙內手腳冰涼,呆若木雞——這種反應完全在葉行遠意料之中,他微笑拍案,“童鳴,你既然認得本官,便知道事情已經發了,趕緊原原本本從實招來,免受皮肉之苦!”

童知府在後面瞧著,發現自己兒子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時候突然說不上話來,急得跳腳,“我兒有功名在身,葉行遠怎敢動刑?這真是欺人太甚!”

吳同知也是納悶,他知道童鳴雖然頑劣,但一直是這一批官二代的主心骨,斷然不至於這麽沒有出息。怎麽會見了葉行遠就腿軟,他們又在什麽時候見過面。

卻見童衙內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學生罪惡滔天,之前已經在大人面前供認一次,如今公堂之上,更不敢欺瞞。慈聖禪寺一案,實在都是收我們天府會指使。

這幾日之中,學生想起那些罪孽,夜不能寐,深自悔悟。還請大人從嚴懲罰,學生斷不敢諉過!”

他這麽幹凈利落的供認不諱,無論是堂上堂下諸人,除了葉行遠之外,全都是瞠目結舌。堂下百姓群情洶湧,發出怒吼聲,“這原來都是真的!這些官宦子弟,竟然幹出這麽不知廉恥的勾當!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堂上童衙內的同夥也是嚇傻了,莫巡撫之子尖聲喝道:“童鳴!你是腦殘了不是?怎可胡言亂語,這……這事與我可沒有關系!”

童衙內一邊磕頭一邊流淚勸道:“莫兄,事到如今,你還不幡然悔悟,更待何時?我們犯下這等死罪,給父輩蒙羞,讓聖人門下斯文掃地,罪孽深重,只有早日懺悔,方是正道。”

後面旁聽的童知府等人全都驚掉了下巴,童知府暴躁道:“這又是怎麽回事?鳴兒是著了什麽道,還是被葉行遠威脅,他怎敢……他怎敢……”

童知府不敢看身周同僚,背心發冷,這兒子要是第一個背叛了蜀王府,他這個當爹的也討不了好。但是平素精明的兒子,怎麽會再這會兒犯了糊塗?

吳同知一直著意觀察著童衙內,蹙眉道:“賢侄的情形有些不對,這般懺悔狀,倒像是中了清心聖音的模樣。但是剛才葉行遠明明沒有使用神通,怎麽會這樣?”

若是天機靈力有所變化,他們這幾個進士出身的官員不會沒有覺察,公堂之上,葉行遠當然一直開著明察秋毫神通,但是剛才說話的時候,都未曾動用靈力,沒有運用清心聖音。

“葉行遠剛才說之前見過吾兒,難道早在那時候就已經下了毒手!”童知府終於覺察到不對勁,咬牙道:“怪不得這幾日鳴兒的情形就有些不對勁,定是葉行遠偷偷對他用了清心聖音神通洗腦,直到今日公堂之上才爆發出來!

這混賬,是想害我們一家不成?吾兒乃是秀才,他怎敢以清心聖音神通,攻擊有功名的士子?這……這可是大不敬之罪!”

童知府嚇得魂不附體,葉行遠這心思可真夠歹毒,他是要拖童家下水,讓他們在蜀中無法立足?但童知府現在也拿葉行遠沒有辦法,口中叫囂,卻知道這絕不是能夠掣肘葉行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