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第2/2頁)

葉行遠應該不可能知道要對付他的人已經到了省城,何必如此決絕?難道真是能者無所不能,他還有一種野獸般的直覺不成?

宇文經先失一招,如今瓊關縣的局面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只能盡力想辦法補救。他隨著李宗儒前往布政使衙門,一路上都在思索。

才剛到布政使後衙門口,就聽到顧大人在裏面大發雷霆。一件接一件的事發生之後,布政使顧大人可說是焦頭爛額,他愈發後悔當初為什麽要聽李宗儒的話,但到了如此地步,就算後悔也已經無濟於事。

李宗儒小心翼翼的進門,縮在人後,顧大人偏一眼瞧見了他,沉著臉道:“李先生,你可終於來了。如今瓊關縣事急,不知你可有對策?”

李宗儒尷尬,他並非實務之幹員,站在道德層面譴責他人自是拿手,但遇到麻煩卻只覺得束手無策。便苦笑道:“是老朽糊塗,不料瓊關縣如此奸詐,引出這許多麻煩。不過今日我請來一位大賢,當可為大人解憂。”

顧大人一怔,李宗儒一向眼高於頂,從不輕易許人,看他帶著一個人進來,本來顧大人也不甚在意。如今聽李宗儒言語重視,仔細看了兩眼,只見宇文經面如冠玉,儀表不凡,更兼神態從容淡然,似胸有成竹,便心有好感。

問道:“這是哪一位?李先生從何處請來?”

李宗儒驕矜道:“此乃名滿京師的宇文經先生,便是首輔嚴老大人也將他倚為心腹,言聽計從。”

顧大人大驚,宇文經之名他也聽過,此人為嚴秉璋的心腹謀士,何以竟然到了劍門?難道說京中傳言都是真的,內閣諸公對新科狀元恨之入骨,所以要來斬盡殺絕?

但對一個才入官場的小人物,又何必如此重視?顧大人腦中一瞬間轉過無數念頭,宇文經看出他的顧慮,他自然不便扯大旗作虎皮,便淡然笑道:“學生此次前來,只為訪友,適逢其會,便自告奮勇來為藩台大人分憂,還望大人不棄。”

這話就是表明他並非受大學士指派而來,顧大人略略放心,但他這種老奸巨猾的官場人物又怎會完全相信宇文經的話。只如今瓊關縣的問題確實讓他這個一省布政甚為難受,便裝作不知,笑道:“有宇文先生前來,大事可定矣。

葉行遠雖然是狀元,但終究不過是宇文先生的晚輩。如今瓊關縣上萬民血書,一地小吏又罷衙抗議,如此亂相,當地主官卻傷得臥床不起,我們卻該如何處理?”

瓊關縣生亂,葉行遠卻因為為修葺縣學受傷,名正言順的閉門不出,壓力全在省裏,顧大人想發火都找不著對象。

宇文經一路上已經思忖完全。葉行遠如此行事,固然出乎他意料之外,但在他看來,也無非是困獸猶鬥罷了。之所以能夠有這麽好的效果,只怕也動用了錦衣衛的力量,將事態擴大。

這也就意味著葉行遠翻出了他的底牌,宇文經雖覺棘手,但只要能平息此事,之後就能徹底壓制葉行遠。便笑道:“顧大人何必著急,所謂水來土掩,兵來將擋。瓊關縣民意如何,還要請大人解說。”

顧大人愁眉不展,取出萬民書,遞給宇文經道:“你可自行觀看。總而言之,便是瓊關縣這些刁民譴責省內苛待葉行遠,逼得他在縣學受傷——這真真是笑話,他要受傷乃是天意,與省中何幹?”

宇文經微微一笑,仔仔細細將整篇文看完,才點頭道:“此文文字雖然粗疏,但道理卻也不錯,瓊關縣已至末路,省內本該撥下部分款項供其重修縣學才是。

既然將責任推卸給剛上任的知縣,如今他為修葺縣學而手上,布政使衙門自當負疚。”

此言一出,就連李宗儒都忍不住斜眼看他,心道你現在說話可與當時完全不同,明明是你出的主意逼葉行遠,怎麽一回頭又成了布政使衙門的責任了?

顧大人也心道你到底是站哪邊的,不過這時候也只能做出一番禮賢下士虛心納諫的態度,幹笑道:“宇文先生所言甚是,不過此時不是追究對錯的時候,如今這局面卻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