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芙蓉閣裏

在船上驚鴻一瞥的黃奇公子曾經讓葉行遠擔心不已,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定湖省,又出於什麽目的與他們同行。但是在抵達京城之後,他下船離去,雖然有了再見面的約定,但一直都沒有再度出現,葉行遠事多,也就把這個人拋諸腦後。

沒想到才剛剛將進獻祥瑞之事完結,這位閑的沒事的皇子居然又冒頭了,他是真的只為帶唐師偃見識北地胭脂,還是有什麽其他的目的?

葉行遠並不怕麻煩,但真心不想惹麻煩。而在這個時期,太子位置岌岌可危,皇位繼承就是最大的麻煩。

他雖然是幸進,但態度也很明確,是走皇帝路線而絕不是皇子路線,此後再靠著科舉發揮,把自己的路拉回正途。再加上現在他擁有了獲得聖人靈骨的機會,目標早在雲霄之上,更要避免橫生枝節。

這種時候交結皇子,有點自己作死的意味。但現在黃奇不表露身份,不談國事只談風月,似乎也找不到借口拒人於千裏之外。

葉行遠琢磨了一陣,還是委婉的給唐師偃一些暗示,“唐兄,這位黃奇公子來歷神秘,京城水深,還是不要與他交往過密為妙。”

之所以不能明說,實在是因為皇族忌諱太多,揭露“黃奇”的身份可能造成更嚴重的後果,只能暫時裝糊塗,讓唐師偃去自行體悟。

可惜老唐原本就不算特別聰明,尤其是完成進獻祥瑞工作之後放松心情,酒色過度,哪裏能聽的出來葉行遠的弦外之音,只笑道:“管他什麽來歷,他於京中風流之地如數家珍,我們只談風月,不談國事,又怕得什麽?”

這是鐵了心要作死,葉行遠也攔不住他,不過唐師偃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入官場,就打算做個富貴才子。以他的身份與一位皇子吟風弄月,只要不跨紅線,應該也不至於有什麽危險。

關鍵是葉行遠絕不能摻和進去,他可不想被打上“X皇子黨”的記號,他還要好好當官呢。便婉拒道:“唐兄欲與他交往,那我也不攔著,只會試之前我欲用心攻讀,這煙花之地,便不去了吧?你替我謝過黃公子的好意。”

唐師偃哪裏肯放,扯著他道:“這怎麽行?人家指名便是請你,我只是去混吃混喝的。而且我都答應好了,你若不去,豈不是不給我老唐面子?我知你要用心讀書,便只這一次,下不為例。”

葉行遠無奈,一來卻不過唐師偃的面子,二來他也想搞清楚這位“皇”公子的意圖,否則就算這次不去,別人還是會想辦法來接觸,不如幹幹脆脆一次解決。

想到這裏,葉行遠便勉強點頭道:“有言在先,只有這一次,唐兄不可再擅定約會。”

唐師偃大喜,如雞啄米一般點頭,“此次是黃公子特意定了京中芙蓉閣,這尋常人等還都進不去。我就想著進去見識見識,這才強著兄弟你,以後才不會答應。”

京城的風月場所畸形高度發展,許多暗門子已經類似於後世的高級私人會所,根本不接待非會員,芙蓉閣就是其中最有名的一個。

唐師偃外地來的土包子,哪裏摸得到門路,銀錢撒了無數,卻連芙蓉閣的大門都進不去,所以有這麽個機會豈肯放過?

芙蓉閣的入幕之賓,身份都非富即貴。因此唐師偃對黃奇的身份並不太在意,就算他是京中貴人,於他一個閑雲野鶴又有什麽幹系?

黃奇辦事周到,到了晚間便派馬車來接。這種場合實在不適合帶著朱凝兒,葉行遠便讓她留在驛館,自己與唐師偃同行,一路上雖不敢放松警惕,但也不去多想,只抱著見識風月的心態而來。

芙蓉閣在京城北面,占據了一座前朝高官的府邸,平日總是大門緊閉,雖常有絲弦管樂之音,但卻很少有人見過裏面真容,只能在墻外聽佳人笑聲,意亂情迷。

葉行遠他們的馬車抵達芙蓉閣的時候,還見墻根有一群閑人混混蹲著,但凡裏面有點動靜,就能引起一片騷動。

有人興奮高叫道:“那一定如煙姑娘!她的笑聲輕而脆,不知她們在園中玩什麽遊戲?”

有人反駁道:“你什麽耳朵?如煙姑娘的嗓子輕柔,這聲音如黃鸝一般,必是珍珠姑娘!”

兩人各有支持者,爭執不停,幾乎要廝打起來。唐師偃對葉行遠笑道:“這些人每日都在此地聚集,雖然未曾見過閣中姑娘,但卻都是鐵杆擁躉,真是好笑。”

他幹笑兩聲,自覺高人一等,這時候馬車到了門口,大門開啟,直駛入內。唐師偃得意的探頭張望,卻被人認了出來。有人叫道:“那不是唐老爺麽?前幾日還與我們一起在門外苦候,今日怎麽有機會進門?”

唐師偃老臉一紅,立時便縮了回去。他前些日子求進門而不得,今天想裝個逼,沒想到被人揭穿,面子有些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