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失而復得(第2/2頁)

李成推辭不得,只得接刀,摩挲不停,顯見還是極為珍愛。李夫人在他身後,也是不住的盯著刀身,熱淚盈眶。

葉行遠還沒摸清王仁是什麽意思,難道說他就是個有原則有道德的太監,聽說幹兒子行事不當,所以就來補救?這覺悟未免也太高了些吧?

可要說他還有什麽其它目的,葉行遠實在想不出來,雙方的身份相差太遠。司禮監秉筆可算是朝廷最頂兒尖兒那一批人中的一位,王仁雖然為人低調,但大家都知道他得天子寵幸,又能安撫提督東廠的江公公,與內閣幾位大佬也交好,可說是這隆平帝豐亨豫大天下的潤滑劑。

這樣的人物,能謀算他葉行遠什麽?

或者說,能謀算一個破落的李家什麽?

葉行遠從來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別人的行為,但這一回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王仁有什麽不善的動機。就算是曲意籠絡,都顯得有些太熱切了,完全沒有必要。

葉行遠想不通這其中的道理,也就沒有拒絕禮物的由頭,再說李家這寶刀總得留下,也就幹脆不管不顧,暫且將王仁的好意收下。

但這消息就很快傳了出來,在葉行遠入宮之前已經開始發酵,畢竟讓秉筆太監王仁主動送禮的人物,即使是在京中也只有那麽幾位。

葉行遠何德何能,能收這位大人的禮?

尤其是因為王仁本來是叫王禮負荊請罪,上門致歉。王禮卻抹不下面子,只含糊其辭,讓一個小黃門上門送禮,話更是沒說清楚,傳出來就更五花八門。

有稍微知道些內情的人言之鑿鑿道:“葉行遠此人來歷不簡單呐,他不過十七歲年紀,卻已經是定湖省的解元。更讓撫台、藩台、臬台三位大人退避三舍,讓他獨占獻祥瑞之功。

你猜猜他到底是什麽身份?嘿!知道了嚇死你!”

有人心癢癢便追問道:“他一個少年人能有什麽身份?無非是娘老子厲害,只本朝並無姓葉的勛貴,朝中也無什麽知名的葉姓大臣……”

開口那人哂笑道:“兒子姓葉,老子一定要姓葉麽?就算是勛貴大臣的公子,又怎能讓一省封疆與司禮監秉筆都如此重視,你們大膽往上猜!”

“難道是……”猜測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向上指了指,心驚膽戰。

一開始那人大笑,“你們總算猜到了,除了這份血脈,哪裏會在這般年紀就如此尊貴,而且看上去上面那位對這少年還不一般,只怕早早安排好了他的前程。

什麽科舉,什麽祥瑞,全都是給他機會,日後便能夠常伴君側,這才是天倫之樂呢!”

市井之間言語無忌,甚至涉及到了皇家隱私之事,雖然有人嚇得趕緊閉口離去,但也仍然有人好奇心起,不住追問,一開始說話的人更是肆無忌憚,說得更是誇張離奇。

“……卻說那日天子遊獵,葉行遠冒死闖入圍場之中,攔在天子駕前,口中只說一句‘陛下可還記得大漢江畔的秋雪蓮麽’,天子動容垂淚,自此便將他視作親兒……”

終於有人聽得忍無可忍,恨不得要拂袖而起,要阻止這般刁民胡言亂語,卻被他的主人阻止,“不妨,民生無聊,不過說些閑話,何必在意?這些話本世間皆有流傳,難道當皇帝的能將人都殺光不成?所謂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保柱不可不知。”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這句話不是這麽用的吧?名叫保柱的魁梧護衛一臉無奈,只好聽之任之,而他身邊的主人卻饒有興致的聽著這些市井故事,臉上還帶著幾分好奇。

他是個清臒的中年人,臉上帶著酒色過度帶來的倦怠,但一雙眸子卻還是充滿了對生活的興趣。他穿的像是個商人,形容舉止卻一點兒也不像是個商人。

“保柱,再點一壺這家自釀的桂花酒來,我今天要將這故事聽完。”中年人聽到有趣處,拍掌大笑,“這個葉行遠的事跡倒也有趣,若真是我的兒子,那不是也挺好玩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