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策論考題

貢院之中,王學政面色肅然端坐中央,望著魚貫而入的考生。第一眼就瞧見了葉行遠,不免面現厭惡。受到流民作亂的壓力,他在幾位大人的壓迫之下,不得不改了科考的結果,這等於是在他老臉上重重扇了一巴掌。

其實王學政與葉行遠並無舊怨,當初之所以要將他壓下去無非也是受人所托。結果出爾反爾,別人倒是無事,偏他這個行事者最沒面子,這叫他心裏怎能不恨?

“這秀才來得倒早。”王學政冷笑,雖然未行褒貶,語氣中卻帶著譏諷之意。省試名次,與你來的早晚無關。這麽巴巴的前來,果然是貪慕名利之輩。

手下人都是伶俐之輩,聽話聽音,再說科考之事過去未久,誰都猜得到學台大人對這葉行遠有怨氣。便進讒道:“大人有所不知,這秀才哪裏是來得早了?是拿錢買了隊伍前面的位子,方才當先進入。”

聽得真相,王學政更是氣悶,不住搖頭道:“斯文掃地,成何體統!”

王學政心中對葉行遠更是不滿,若有機會,他是毫不猶豫會將葉行遠壓下去。之前科考並非正式的科舉,是否錄取都在王學政一念之間,在撫台、藩台、臬台三位大人都帶話過來的時候,他也不能硬扛。

但現在省試糊名密封,有天機監督,要是葉行遠在程序中被刷落,誰也沒法找王學政的麻煩。至於怎麽在糊名的情況之下將人拿下,王學政就一聲暗笑,讀書人的事就算是你們幾個方面大員也未必能搞得清楚!

葉行遠還未知今日主考的惡意,進入貢院之後,他與唐師偃分開,施施然找到了自己考棚,才剛落座。便有小吏送上熱茶水與毛巾,陪笑道:“葉相公稍坐,擦把臉,喝口茶。”

嗯?葉行遠一怔,心說來考試還有這待遇?以前可從來沒聽說過。省試貢院規矩嚴格,哪個考生不是戰戰兢兢,就算是王孫公子,在這兒也只能老老實實窩著。

小吏見葉行遠不接,笑道:“葉相公考試辛苦,我家大人只怕有人對公子心懷不軌,所以特差小人來示意。無論貢院之中有何變化,都請不必擔心,大人自會處理。”

葉行遠明白了,這是某位大佬在向自己示好,被推脫道:“貢院自有規矩,這些東西我亦有準備,不敢勞煩你家大人。不知大人是哪一位?”

無非是撫台、藩台、臬台中的一位,但出於禮貌,葉行遠總得問上一句。那小吏神神秘秘在桌上寫了一個“胡”字,躬身恭敬而退。

原來是巡撫胡大人,葉行遠一笑,一介秀才在貢院之中考試,倒有一省撫台來討好,這縱然不是絕後,也必是空前了。

想來布政使潘大人、按察使萬大人這兩位也必有安排,有這三駕馬車保駕護航,這省試與縣試府試的待遇,可大大不同。

葉行遠心中篤定,更不著急,只自己取茶烹煮,閑坐閉目養神,等著亂哄哄的考生入場搜檢結束。

書中之前說過,省試比之府試主要就是多一道策論。試帖詩與文章,葉行遠之前都有了經驗,並無壓力,倒是策論部分可能影響到他的考試結果。

省試要考兩天,第一日是詩文,第二日是策論,從時間的安排上來看,也可知道策論在這次考試之中的重要性。

第一日,詩、文的題目都是尋常,葉行遠不敢怠慢,細細擬好做了,檢查一遍並無遺漏錯誤,這才換來巡場交卷。眼看日已偏斜,便熱了吃食,胡亂填飽肚子,早早休息。

夜間微涼,又有人悄悄送上被褥,表示自己是藩台大人差遣。葉行遠啼笑皆非,怕惹麻煩也怕有夾帶,便婉拒好意,只將被子裹緊,一覺睡到天明。

一早便有人送來熱湯,葉行遠也不再管到底是誰的吩咐,幹脆一概拒絕。他也知道這幾位大人必是料定他不會接受的,只是透露個訊息,表示自己隨時在此而已,關鍵之處,只怕還在之後的策論。

省試中的策論考試,與科考又不一樣,因為引動天機,靈力下降,而推演變化,成就虛幻現實,實際的評判已經不是由文章而定,而是由具體施政的綱要為準。

如果在推演之中,策論能夠順利實施,得到好的效果,這一篇文章自然就能得到好的評價,也就意味著在省試之中的名次不會差。而如果策論在推演之中失敗,沒有成效或是出現了負面效果,那可就大大糟糕,策論部分,只怕難以得分。

所以說考中舉人之後就能夠機會選官,這推演現實的策論考試本身也是一條重要的前提。這代表著中舉之人,已經有能力獨立處理一些地方事務,施政一方,這與但憑文章的秀才還是兩個層次。

就比如科考之中王學政出題“戍邊養民”,如果是省試,在貢院之中葉行遠寫下文章的同時,勾引天機,便能夠推演出邊戎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