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變局(第2/3頁)

他縮手縮腳不敢過多盤問葉行遠與歐陽舉人,仿佛只是虛應差事,其他捕快也沒什麽出格,反而和和氣氣的。

道理太簡單了,黃典吏殷鑒不遠,他們實力比黃典吏還差得遠,犯得上去激怒舉人、秀才和一個劍仙組合麽?

不過來的人多,卻把葉翠芝與霞兒都吵醒了。霞兒睡眼惺忪喊了一聲“爹”,劉敦神情激動,抱著女兒親了幾口,此後卻不敢多說,只帶人離去了。

不幾日間,又傳說劉敦要高升。黃典吏受了重傷後,必須要養傷,不然就會有生命之憂。他又擔心別人趁虛而入,取代自己在知縣身邊的位置,便大力向周知縣推薦劉敦。

劉婆也自得意,但她終究不敢在葉行遠和歐陽舉人面前囂張,聽說連家裏的鋪子都顧不上了,到縣城裏依著兒子居住。

葉行遠卻不在意,反對歐陽舉人分析道:“前輩不要惱怒令愛了,此次她重創黃典吏,折其一臂,其實也相當於是折了周知縣一臂。

周知縣畢竟是外來者,對本縣消息了解全靠黃典吏,所以才能運籌帷幄。如今周知縣換用劉敦,一時間必不能得心用手,也許我們的機會。”

黃典吏重傷隱退,對縣中士紳這一邊確實算是重大利好——雖然如今聲勢有點式微,但忍耐不代表著屈服。因為周知縣身邊人裏,能辦事又熟悉歸陽縣內情況的人,也就黃典吏最給力了。

葉行遠很明白,劉敦此人性子懦弱,既沒有黃典吏的陰狠也沒有他的執念,連才幹都差了十萬八千裏。

黃典吏將劉敦推上去,大約只是不想有人趁著他養傷之際,在周知縣面前爭寵。在黃典吏眼裏,一來劉敦算是遠親,又是自己一手提拔的,當然就是自己人了;二來劉敦本事平庸,在周知縣身邊聽用時,不會蓋過自己風頭。

但這麽一來,周知縣對縣中的掌控雖不能說是變成了聾子瞎子,至少也要損失一半的能量。

歐陽紫玉用這種她爹和葉行遠都不可能選擇的手段,簡單粗暴的剪除了周知縣的一片羽翼,也算是壞事變好事,或者說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歐陽舉人搖頭嘆氣,也不得不承認葉行遠言之有理。先前如果沒有黃典吏協助,周知縣也沒那麽大本事對全縣了如指掌,然後妙到毫巔的破局。

不是每個胥吏都有勇氣全心全意為了知縣大人,與全縣士紳對抗的,更不用說能力上的差距。沒了黃典吏,還真不好找第二個助手。

想不到天命以這樣一種方式來讓縣內鬥爭的天平出現了微妙的擺動,只怕就算是周知縣也不可能預料到這種變化吧?

葉行遠費盡心機,不惜挺身而出冒險圍攻縣衙,想推動事態發展,尋找解決問題的機會,但卻最終功虧一簣。如今竟被沒什麽腦子的女兒誤打誤撞扭轉回一些局面,若說不是天命,也實在很難找到其它解釋。

“如此一來,我們倒真的可以安心等待省城的消息。”歐陽舉人撚著短須說。葉行遠點頭稱是,知道此時只能待時而動,不可輕舉妄為。

不過兩人卻怎麽也沒料到,省城來人居然會這麽快。就在他們商量時,聽到門外有人在與葉翠芝詢問:“歐陽凜老爺是在貴府落腳麽?我從省城到此,前來拜訪。”

此人聲音沉穩,似是個中年幹練男子。歐陽舉人與葉行遠驚起,急急迎出門外,卻見來人一身藍袍,雖然面容平常,但目光卻如鷹隼一般,顧盼之間遠不同於尋常百姓。

這是微服私訪?葉行遠心裏判斷道,來人一身官氣,又從省城而來,再說一般人也不知道歐陽舉人落腳在潛山村……難道是眾舉人上書有了結果,再加上歐陽舉人的人脈發揮了作用,所以省城派人下來調查?

歐陽舉人不敢怠慢,謹慎的將來人迎入屋內,這才恭敬行禮道:“在下便是歐陽凜,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來人傲然道:“本官乃是提刑按察使司僉事、分巡道範平!本司收到貴縣舉人上書,知歸陽縣官民之爭,按察使大人震怒。特派本官微服至歸陽縣,慢慢訪查知縣周文理劣跡!”

他從衣袖之中取出牙牌,遞於歐陽舉人面前。歐陽舉人恭謹的接過,一看牙牌正面果然刻著“定湖省提刑按察使司僉事”,背面刻著“此牌不許借失違者治罪”,牙牌上還有淡淡清輝做不得假。

歐陽舉人大喜道:“本縣鄉紳百姓,都無不翹首以盼!如今縣中局勢水深火熱,周知縣倒行逆施,只求大人能解萬民於倒懸!”

範僉事點了點頭,“本官此來,正是要調查此事,不過卻也不能聽你一面之詞便做定論。你且將周知縣枉法害民事一一道來,本官自會記錄訪查,到時候必還你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