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氧氣幾乎被剝奪,那人雙手的力道強悍到幾乎能鉗碎自己的喉嚨。

江彧被襲擊者抓住脖子,狠狠撞在墻上。

他錯愕地看到金佑喆,看到那張兇狠的面孔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快速逼近。

“我早該殺了你。”這個明顯被情緒點燃的男人滿眼血絲,眼眶欲裂地嘶吼,“你留在他身邊就是個禍害——”

江彧沒有想到,本該四處潛逃自顧不暇的金佑喆,居然以這種方式出現在裘世煥的成年禮上。

他不清楚這究竟是裘昂的授意,還是眼前的家夥一意孤行。

他緊咬牙關,雙腿借力騰起,後背頂著冰冷的墻磚。

膝蓋直接從金佑喆雙臂之間的空隙插入,朝兩側拼命頂開。這樣做風險很大,他極有可能在動作的瞬間被掐到失去意識。

喉部的壓迫感如願開始變松,他知道自己開了個好頭,於是一腳踹向對方門面。

這一腳江彧沒用什麽力氣,就是為了爭取一瞬間的空档,以最快的速度調整落地時候的姿態。

對方下意識的閉眼動作創造了機會,江彧撲倒在地,朝右側就勢一滾。

“該死。”金佑喆低吼著掏出小刀,“你想跑到哪兒去?”

“裘昂讓你來的?”

男人氣勢洶洶地逼近。

“你沒資格提他的名字。如果沒有你,這些事都不該發生。我必須彌補之前的失誤,只有這樣,才能得到會長的原諒。”

江彧狠狠擰了幾下門把手,發現金屬物根本紋絲不動。

快點,得快點!

額頭不禁滲出一層黏膩的冷汗。脖子上的雞皮疙瘩都浮起來了,江彧不敢回頭,因為腳步聲如雨點一般驟然逼近。

咆哮又一次臨近的瞬間,他一腳踢斷門鎖,頭也不回地逃進走廊。

“跑吧,跑吧。”男人在身後低語,“我會一根根敲斷你的骨頭,用腸子勒住你的脖子,直到斷氣。對,就像曾經無數次做過的那樣……”

江彧認為,他可能確實引起了這家夥某種變態的興趣。

和一位退役老兵正面沖突顯然太不理智,江彧緊張地抹了把鼻下的汗水,朝宴會廳方向狂奔。

金佑喆絕不可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殺了他,聽上去這是他的私人行為,和裘昂無關——而裘昂也不會允許一位危險的在逃犯加入宴會的客人之中。

這或許是唯一的辦法了,可江彧才跑了沒幾步,背後的腳步卻像雷霆一般轟鳴著追來。

眼見一名侍者轉上了樓梯,江彧正想呼救,喉嚨裏連一點聲音都來不及發。

因為背後猛地傳來一股怪力,那陣力道足以讓他的神經失控。

在脊椎幾近錯位的尖嘯中,金佑喆撞在江彧早有防備的側肘位置。

這名陷入瘋狂的退役老兵試圖按下警官的腦袋,而警官卻牙關緊咬,迎面踢中了襲擊者的小腿骨。

兩人發了瘋般扭打起來,撞進了一間空屋。

***

“大叔在哪裏?”

從家庭醫生那兒回來後,裘世煥回身望著空曠的走廊,沒人知道他在關注什麽方向。

紅頂別墅的每一條走廊都通往不同的別館。而宴會的主人從八點的鐘聲敲響的一刻起,周身就散發出一種恐怖的低氣壓。

“少爺,時候到了。”

管家在身後提醒。

裘世煥沒有絲毫配合的意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老人:“我問你大叔在哪裏?為什麽,為什麽老爺爺不回答我?是爸爸做了什麽嗎,爸爸對我的人做了什麽嗎?”

老人咬了咬牙,在少年難以承受的憤怒中低下頭去。

“……我不清楚,少爺。他可能去哪裏散心了。”

裘世煥疑惑而不滿地咬著指節。

“不對,大叔不會把我丟在這裏的,他還要去換衣服,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對吧。所以我要去找他。”

“請饒了我們吧,少爺——我們會替你找到那位客人的,但現在來不及了。”管家絕望地指著樓下,試圖讓他看清有多少不能招惹的人期待著他的亮相,“老爺也在等你,您只需要稍稍露個面,不會有什麽別的隱患。老爺是知道您的性子的,一定不會讓人糾纏太久……”

不帶絲毫感情的視線越過扶手,落在棋盤地板的中央。

底下是名流政客的狂歡,有性也有酒精,有著世界上最完美的借口。

無論是銀行家還是董事,這些都是人們放得上台面的身份,裘世煥甚至能細數出其中每一個人的惡行。

那個叫約翰的地產老板因酒駕撞死了一個窮人的女兒,只要向爸爸卑躬屈膝,無論是家屬還是律師,都能一一擺平——還有喬科夫,一個銀行家,他在抽完最後一支大麻時將自己哭鬧的侄子丟進了滾燙的壁爐。

在這些數不清的罪惡裏,唯一與裘世煥對視的,不是別人,正是人群的簇擁下他西裝革履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