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二更君登上至尊位

正淳六年,臘月。

皇帝病中發上諭,燕王李振品行不端,不忠,不孝,廢黜王位,貶為庶人。

禮部尚書、永寧伯等十幾位牽連在內的朝臣,均被革職查辦,重則抄家滅族,輕則流放僻遠之地。

雖然對外的罪名是不忠不孝,但牽連如此之廣,幾乎半個京城都為之震動,卻顯然超出範疇。

沒有不透風的墻,民間早有猜測,說燕王是因為在皇帝病中而起了篡逆之心,才被貶為庶人的。

之所以沒明著提及篡逆之舉,不過是為皇室體面,天下太平罷了。

可是燕王身為正統血脈,無法繼承皇位,那……

像是為了安撫民心,不兩日,皇帝緊隨而至的一道上諭,便是稱病退位。

——傳位於成王,李鋮禦。

認真來說,雖然成王並非皇帝親生,但到底是皇室血脈,只要從此並入皇室帝系,小宗入大宗的道理,同樣的理所應當,挑不出錯。

京城內的議論聲沸反盈天,如同漫天的雪花,跟遍地的炮竹碎屑一樣飛舞。

但這些議論,卻並不是什麽非議,而單純是對於此事的驚愕跟意外罷了。

一來,畢竟成王的功績,人人皆知。然後,皇帝要讓誰繼位,跟小老百姓有何關系呢?只要繼位的是個明君,能讓大家夥兒過上安定日子就行。

而成王殿下,顯然是皇室中出類拔萃的那個。

所以這些議論聲,甚至多數都是歡呼雀躍,喜聞樂見的。

小年這天,太上皇的精神略好了些。

服了藥,外頭報說皇帝駕到。

李絕一身青緞刺繡龍袍,板著臉走了進門。

太上皇看到他的臉色,不僅笑道:“怎麽了?誰讓你不痛快了?”

李絕走到跟前,拱手行了個禮,在旁邊坐下:“沒有。就是頗為煩悶。”

太上皇饒有興趣地問:“有什麽煩悶的?”

李絕欲言又止,只道:“每天聽講讀,批奏折,還不讓我先前當道士自在。”

“你該自稱‘朕’。”太上皇溫和地提醒。

“朕,朕!”李絕有點暴躁,按捺著:“倒是不知道有什麽不同。”

“這是規矩,”太上皇耐心地,甚至用一種愛溺的眼神看著他:“算了,你一定不僅僅是因為那些事而煩心,說罷,你心裏在煩什麽?”

李絕籲了口氣:“太上皇不是不知道吧。”

太上皇想了想,委婉地勸:“你已經錯過最好的機會了,就別惦記著再殺了吧。”

李絕擰眉:“誰說的,我……朕想什麽時候殺,就什麽時候殺,反正殺的理所應當。”

太上皇道:“鋮禦,先前跟你說過了,我之所以在傳位之前,把那些跟隨李振作亂的朝臣拿下,不過是要給你一個機會。”

李絕咕噥了一句。

太上皇耳朵動了動:“你說什麽?”

李絕道:“太上皇還不如別給朕這機會,直接把那些人全殺了,朕反而輕松。”

“你怎麽還弄不明白,”太上皇嘆息:“你並不是要殺那些人,只是要殺庾鳳臣而已,對嗎?可是你要真殺了他,你以為,你心心念念的人會如何?你可別給她守寡的機會才好。”

那天,李絕跟燕王對峙。

進宮的那些朝臣中,自然不乏燕王的追隨者,但兵部尚書等幾位,卻是偏向李絕。

正在一觸即發的時候,內侍突然來報說,皇帝醒了!

皇帝不僅醒了,而且,皇帝還提前準備了一道“遺詔”。

只要他遭遇不測,事情危急的時候,近身太監便可以拿出遺詔宣讀。

幸而用不上。

事實上,皇帝確實是給冷華楓氣的吐血昏厥,但並不是一直都昏迷不醒的。

其實在皇後來探望他的時候,皇帝已經醒了。

只是因為知道李絕不在宮中,而且又想看看在這種情況下,身邊的人到底會做出什麽選擇,所以才假裝昏迷未醒。

果然,這麽一來,誰是燕王一派的,誰居心叵測,都是清楚明白地浮上水面了。

皇帝既醒來,李振慘然。

群臣伏地無聲。

唯一不能心服的是皇後。

皇後雖是想扶持燕王,卻並沒有就真的盼著皇帝駕崩,但見皇帝處心積慮地給李絕鋪路,而她的圖謀卻已然落空。皇後不免驚怒。

但皇帝的一番話,讓皇後逐漸地冷靜下來。

“朕是偏愛鋮禦,但如果太子還好端端地在,朕不會把皇位傳給他人,而鋮禦一定會是太子身邊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這一句話,便將皇後鎮住。

皇帝又道:“朕知道你的心結是什麽……朕可以告訴你,鋮禦只要繼位,就是你我膝下的孩子,朕是他的父皇,而你,是他的母後,聽清楚了嗎?只有你是!沒有別人。”

皇後汗毛倒立,遲疑地問:“皇上你說……冷華楓……”

“她,是信王太妃。”皇帝淡淡地,“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