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王妃的禮物

惠王說,讓人教李絕讀書,那些人卻是翰林學士。

李絕表面也沒說什麽,只是不驕不躁,專心聽講,圖益思進。

但他本就是個聰明絕頂的人,早看出來了,那些負責來教導自己的學士們,一個個都是真才實幹,而且德行都值得推崇的正直大儒,顯然是翰林院裏的佼佼者。

在跟惠王看似不經意的對談中,他更察覺,翰林學士的挑選,並不是經過惠王,那麽自然就是皇帝的授意。

就如李絕說的,皇帝會對一個王爺的兒子這麽上心,本來就有點古怪。

所以李絕暗中揣測,皇帝必然是有所圖的。

他自問打小離開王府,無牽無掛,信王府把他當草芥一般,皇帝絕不可能圖他身後的如何。

所以只能是他這個人。

李絕願意用自己,跟皇帝達成這個“買賣”。

這顯然有點冒險,他怕皇帝不肯答應,所以不願先把自己的底牌告訴皇帝。

免得弄巧成拙,會害及星河。

本來他不至於這樣決斷。

只因為在郊外,庾鳳臣的那句“她是你什麽人”,狠狠紮在他的心裏。

李絕很知道星河是自己什麽人,但更需要一個光明正大的讓天下都知道的昭告。

沒有什麽,比賜婚更能昭告天下。

皇帝揉了揉自己的手指。

望著少年勢在必得的眼神,突然,皇帝的心中生出了一點惡趣。

他想,假如自己這時侯出爾反爾,不肯答應的話,李絕會是什麽反應。

如一個頑童躍躍欲試,皇帝卻最終把這份心壓下。

“你對那丫頭,就這麽念念不忘?”

李絕跪的很端直,他關注的不是這些閑話,而是那個結論:“皇上,您是金口玉言不能反悔的。”

皇帝揚眉:“要當皇家的媳婦,朕多問一句不過分吧。”

李絕喉嚨裏咕噥了一句,有點不馴順似的。

皇帝沒聽清:“你說什麽?”

“皇上,我從小出家,還算皇家的人嗎?”李絕沒有回避這個問題,冷笑:“當初我認識容三姑娘的時候,她只當我是個無牽無掛的道士,可沒想過要當皇家的媳婦。”

這話實實在在地拍在皇帝的臉上,也打在他的心上。

“哦,原來你們也算是‘識於微時’了。”皇帝眯起眼睛,略想了想:“怪不得你戀戀不舍,原來是患難之交啊。”

他本來以為,李絕戀著星河,是因為那張臉,或者也有她勾引媚惑的原因。

但從這句話看來,倒不是那麽簡單。

李絕盯著他:“皇上到底答不答應。”他又緊張,又有點按捺不住。

皇帝嗤地笑了:“已經許過你了呀,怎麽還只管追問,就這麽不放心?”

“答應了?!”李絕脫口而出,整個人站起來:“那……那是不是得下旨?快下旨吧!”

他的樣子,仿佛要一躍而起去給皇帝研墨。

“你忙什麽,朕都許了你了,”皇帝慢條斯理的,把手上細巧的朱筆打了個轉兒:“何況,你難道忘了,靖邊侯府的掌事人可不在京內啊。既然涉及兒女婚姻,總不能越過人家的父親吧?”

李絕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那什麽時候可以下旨?”

他有點不滿,靖邊侯才出京,那豈不是還要有段日子?

皇帝想了想:“不必忙,冀南的事情順利的話,容元英一個月不到就回來了。”

李絕突然想到一點不妥之處:“萬一耽擱呢?不是說,那邊的賊寇很猖狂?”

皇帝沉默片刻:“除非靖邊侯……死了,不然這門親事就不會有變。倘若容元英真的死在那裏,就算朕賜了婚,你也得再等三年。”

說了這句,他嗤地又笑了:“不過你才十五,再等三年也不過是十八,倒也不著急。”

李絕不是不著急,而是很著急。

他想把詔書拍在庾鳳臣的臉上,也想高高興興地去跟星河說,自己已經弄好了一切!

太監又在門口閃了閃,想進又不敢。

皇帝道:“好了,你的事情朕記下了,你可也要記得你答應朕的話,朕叫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別仗著不是金口玉言,就回頭食言。”

李絕嘀咕:“皇上別急,您也要下旨才算作數呢。”

皇帝哼了聲:“越來越放肆,你先退下吧。”看著少年狐疑的眼神,皇帝嗤地一笑:“朕記下了。難道還會騙你這個小子?”

李絕離開尚書房後不久,內監報說,信王府郡主李櫟葉求見。

先前惠王同櫟葉郡主閑話數句,問起信王府的情形,郡主只說一切平常,沒什麽大礙。

惠王又問她進京的緣故,郡主笑而不答:“王爺還是帶我進宮面聖吧,這些話,我想親自跟皇上說。”

皇帝其實頗為喜歡櫟葉郡主。

見郡主行了禮,平身站起,“變成大姑娘了,”望著英姿颯爽的李櫟葉,皇帝有點欣慰,可又說:“臉上的這疤,怎麽不想法兒去掉?凡天下不至於沒有神醫靈藥了吧?就算信王府找不到,怎麽不來尋太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