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愛欲如執炬

平兒回來的時候,星河已經見過了老太太跟蘇夫人,把心情瞞的滴水不漏,只說國公府行笄禮等事。

除了容霄知道大事不諧,其他眾人,竟都被蒙在鼓裏。連曉霧跟曉雪也都只關切她“崴”了的腿。

容霄陪著她回到房中,想到先前李絕那慘烈的模樣,猶猶豫豫地問:“三妹妹,道兄他……”

星河只覺著疲憊已極,在人前演了戲,這會兒就不想再強裝無事了:“霄哥哥,以後再說吧。我有些累呢。”

容霄見她一進門,渾身的氣勢都仿佛山塌似的瀉了下去,臉色都白了起來,隱隱地似還有些發抖。

他便不敢追問,心裏惦記:“三妹妹是個心深的人,我不如去找道兄當面問問。”

於是只叫她好生安歇,出來後又叮囑翠菊:“三姑娘有些勞累,去弄點兒補身子的參雞湯之類。好生照看。”

見丫鬟們答應,他才出門去了。

星河斜倒在榻上,她昨晚上一直在做夢,總沒睡好似的,早上又早早地醒了去尋陸機商議李絕的事,心力交瘁。

閉了閉眼,昏昏地不想動。

模模糊糊,像是睡了過去,恍惚中聽到有人說話,像是平兒跟翠菊。

星河睜了睜眼,卻聽平兒在旁道:“讓姑娘多睡會兒吧。”拉了一床輕薄的毯子給她蓋在身上。

這一覺,中飯都沒吃,直到了午後才爬了起來。

翠菊聽見動靜忙進來:“先前霄二爺吩咐熬了雞湯的,偏姑娘這一覺睡得久。端一碗來給姑娘喝罷?”

星河朦朦朧朧,不想吃東西,只問:“平兒呢。”

不多會兒,平兒從外走了進來。

她臉上的腫已經消了大半,但細看還是能看出痕跡來。

星河沒認真打量,只問:“國公府那邊兒怎麽說?”

才問了句,便掃見平兒遮遮掩掩,藏著半邊臉。星河停了停:“你怎麽了?”

平兒知道,朝夕相處是避不開的,索性揚首笑道:“嗐!小晦氣罷了,本是不想讓姑娘知道,看見了也沒法兒。”

星河看出她挨了打,整個人坐直了,盯著問:“是誰?”

平兒笑道:“急什麽,不用姑娘著急替我出氣,那人已經遭了報應。原本是在國公府裏,不小心撞了個人,那人把我當成他們府裏的小丫頭了,竟立即打了我一巴掌,幸而給他們甘管事看見,叫人把那潑婦綁了門上,痛打了十幾棍子,只怕沒個十天半月爬不起來呢……我倒是怪不好意思的,在別人府裏鬧出事來。”

星河聽她伶伶俐俐說的有頭有尾,稍微松了口氣,卻還惱怒地:“國公府竟也有這種不知體統的人,隨隨便便就動手?”

平兒笑嘻嘻地:“瞧姑娘說的,哪兒都有那種欺上瞞下不知好歹的呀。”

星河叫她靠前,仔細看她的臉,幸虧消的快,看著沒最開始那麽厲害了。星河嘆氣:“這也真是無妄之災。”

平兒道:“這算什麽,不起眼的小事罷了,不值當惦記。”

她說了這句,扭頭見翠菊等都不在跟前,便道:“姑娘,你別又怪我多嘴了,我實在是忍不住。”

星河本能地猜到她要說什麽:“你還是忍著的好。”

“不行,我會憋死,”平兒靠近她身旁,扶著膝頭蹲下,細聲細氣地:“我心裏越想越不踏實,姑娘怎麽就跟小道士鬧翻了,是不是因為我平日裏嘴太壞了,害得姑娘也聽到心裏去了?其實小道士沒那麽壞,我只是怕姑娘關心他多過於替自己考慮,才總是想給姑娘潑潑冷水,我絕沒有想要拆散姑娘跟他的意思……”

星河聽著她情急的話,眼底不覺又有些濕潤:“你放心吧,這件事跟你沒有關系。”

“跟我沒關系?那又是怎麽,只是因為他在國公府打了庾公子?”平兒仰頭望著星河的雙眼,平時她總是要踩小道士的,現在卻竭力站在了他的一邊:“其實也難怪他,他滿心都是姑娘,庾公子卻當面兒說那些話,他自然受不了的……就原諒這一回吧?大不了回頭再罵他幾次就好了。”

星河的笑裏透出了幾分無奈的苦澀:要事情真的跟平兒說的這麽簡單,她也就不用擔驚受怕,大費周章。

“你不懂。”星河轉開頭,“我跟他是沒有可能的了。”

“我怎麽不懂,”平兒急了,驀地站起身來,她瞪著星河,竟道:“要真是為了這件事就完了,我卻受不了……今早上他著急忙慌的,手上流那麽多血,姑娘是鐵石心腸嗎?難道素來那麽疼惜他關切他,都是假的?若不是假的,怎麽就輕輕易易地就撇下了?”lulu

星河卻想不到,此刻平兒竟會為李絕說這些話。

昨夜護城河畔所見的場景,在心底瞬息閃過,星河深吸了一口氣:“你以為,他是你我能夠疼惜關切的人嗎?”

平兒更加迷糊:“這是什麽話!他自小出家,沒人疼沒人愛的,多虧姑娘對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