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更君虎兕出於柙

容湛去寧國公府尋庾二爺,不料庾約正好不在家裏。

門上的人問了他名姓,本想等庾約回來後告知的。

誰知正好庾軒出門要去吏部,兩個人照了面。

庾軒跟容湛之前雖然認識,但也不過是泛泛之交。

可因為星河的緣故,庾軒見了容湛,格外地竟多了幾分客氣,遠遠地叫了聲:“這不是容大哥麽?”

容湛擡頭見是他,忙也行禮。

庾軒便問他所來何事,容湛不敢跟他提星河所托,就只道:“有一件事,想要找府裏的二爺。”

“是找我鳳臣叔叔?”

容湛點頭:“是,可不巧,宣平侯不在家裏。”

庾軒想了想,說道:“今兒早上我看到二叔出門,隱隱地聽他身邊的甘泉說,是去永寧門那邊的舊時堂……容大哥若有要緊事,可以往那裏找一找,若是沒要緊事,回頭我幫你捎口信給二叔。”

“不不,不用勞煩子甫,”容湛急忙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麽急事,不過這會兒恰還早,我且去那邊碰碰運氣吧。”

庾軒亦不勉強,當下行禮彼此別過。

只是當庾子甫站在原地見容湛騎馬離開之時,心裏突然後悔:“剛才我怎麽沒順口問問三妹妹昨兒回去怎麽樣呢,當時她的臉色可不太好啊。”

且說容湛一路騎馬往永寧門而去,到了樓下,門口小二來接了馬。

容湛的小廝便問:“寧國公府的庾二爺可在這裏嗎?”

夥計並沒有立刻回答,反而看著容湛:“這位爺是?”

容湛知道這舊時堂跟別的地方不同,進出的都是豪門貴宦之類,他們的規矩是不許亂打聽人的。便道:“我是靖邊侯府的,有一件事情要尋宣平侯。”

夥計將他上下一打量,笑道:“哦,原來是容主簿?您稍等,我進去瞧瞧。”

容湛詫異,舊時堂在京內有若幹分號,但他沒來過這家:“你見過我?”

小夥計道:“從沒見過爺,只不過誰不知道靖邊侯府只有兩位公子,爺這般相貌氣質,自然不是小公子。”說著便進內去了。

容湛心中驚嘆,區區的一個茶社夥計,竟然也有這般眼力。

不多時,那小夥計跑出來,身後卻還有一人,正是跟隨庾約的甘泉。

先前舊時堂之中,庾約正在他素日的包房裏會客。

門外腳步聲響,是甘泉輕輕地敲了敲。

甘管事開門看了裏頭一眼,見庾約沒有表示,才道:“爺,靖邊侯府長公子求見。”

庾約點點頭,手一擡:“你去問明白就是了。”

甘泉領命退了出去。

“靖邊侯府?”坐在他的對面的人輕輕地說了一句:“鳳臣跟他們府裏有交際?”

在庾鳳塵對面坐著的,卻是個身著白衣,頭戴道冠的道士,看著年紀比庾約要大些,相貌儒雅,但氣質更沉穩。

他的眉間有一點若有若無的懸針紋,就仿佛是時常皺眉留下來的,讓這張看著俊朗的臉孔多了些許憂郁氣質。

這人,卻正是青葉觀的觀主陸機,自號“風來”。

庾約舉杯向著對方笑了笑:“交際算不上,不過我倒是猜著了他們來找我的緣故。”

“什麽緣故?”

庾鳳臣道:“自然是跟陸觀主你一樣。”

陸機精光內斂的眼中透出詫異:“他們是為了那小子?可是靖國公府跟那小子……”他突然跟想起什麽來似的,若有所思地:“對了,我聽說他們府裏最近回來了一個女子,倒像是跟小絕之前呆的小羅浮山一個地方的,難不成……”

庾約吃了一口茶,鼓勵般的:“嗯,你不如再繼續想下去。”

陸機皺起眉來,那道懸針紋就更加明顯了:“那小子突然從小羅浮山跑回來,我問他何故,他只說那地方呆煩了,可回來後還是心神不寧的……”

他盯著庾約:“總不會是跟那個女子有關吧?”

這會兒門上又給敲了敲,甘泉進來,笑道:“爺,原來是小容姑娘有事兒要見您,容公子是來傳話的。”

頓了頓:“我自作主張的已經答應了。就定在此處。”

說這話的時候他看著庾約,卻見庾二爺眉眼不擡,甘管事就知道自己做對了,當下又退了出去。

房間內,陸機默默地出神。

庾約說道:“陸觀主,你如果想要管教那小道士,那就得下苦工了,他這一路從南到北的,手上已經捏了不少人命。這件事,我可以幫你壓下來,但我可以斷言,下回他必然會闖出更大的禍來,到時候只怕連我也沒法兒拿捏。”

陸機眉頭深鎖,半晌,才輕輕地嘆了口氣:“你剛才還跟我扭扭捏捏不肯痛快應允,怎麽突然又答應了。”

庾約哈地一笑,把桌上的檀香骨扇子打開,輕輕地擺了擺:“此一時,彼一時罷了。”

陸機凝視著他:“此一時,會不會跟剛才的那位小容姑娘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