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刁難

王公公那夜過後就給她人安排了灑掃庭院的活計。

九爺心氣不順,又焉能讓她舒坦,自然要結束她清閑靜養的日子。

這活不算太累,卻也不算太輕松,王公公覺得這勉強也能算九爺口中的臟活累活。不是沒有更臟累的活,可瞧她那弱不禁風的模樣,他都唯恐若真安排上了,她會幹不上兩下就頭一歪倒栽蔥似的暈過去。

與其讓她屆時再臥床靜養上礙九爺的眼,倒不如且這般讓她量力而行的幹灑掃這活。如此,瞧著她不清閑,九爺心頭便多少能舒坦些。

可是很快,王公公就不這麽想了。

院子裏抱著掃帚的那人,慢慢騰騰,若不細看都分不清她是在慢悠散步還是在掃地做事。時不時的,她慢慢騰騰的拖著掃帚挨著石階坐著歇會,眯著眼睛曬著太陽,說不出的悠然自在。

他都不免有些頭疼的想,若是九爺瞧見她那做事的模樣,還不得火冒三丈?

也不是沒說過她,可她也不知是聽不見還是聽不懂似的,依舊該如何就如何。就算他氣急推搡兩下,她還是我行我素的抱著掃帚,舞的慢慢悠悠。

這真是讓他頭回有種無處下手的無力。

如若旁的下人見他瞪眼珠子黑臉,怕早就被唬軟了去,哪裏像她,滾刀肉一般,讓他半點辦法都沒有。

呵斥,她不怕,也不聽,打罰,她怕不怕且不說,就單說她那弱不禁風的瘦模樣,他推一下她能晃兩下,要他落一巴掌,只怕得直接倒地不起了罷。

王公公在頭痛了一段時間後,就決定對她采取眼不見為凈的態度。

心裏頭是打算好了,每日估摸著九爺快下朝時,他就讓她回屋待著別在外頭礙眼,九爺不問就罷了,若問就說指使她幹活多,人累倒了。

寧王也一直也沒懷疑,再加上朝中事多,她的事很快就被拋之腦後。

直到有一日,宮裏頭提早下了朝,他回府後就瞧了個全貌。

“她這做如何解釋?”

手指著那拄著掃帚坐墻根下曬太陽的人,寧王回頭問。

王公公給他撫背順氣,自是不好意思說自個對付不了她,就解釋說她身子骨不行,稍動些人就發昏,得歇會。

寧王心裏有數,也不戳破,俊眸微闔的朝她掃過一眼,就整整袖口朝正殿方向走去。

“讓她進來伺候。”

時文修進殿後,就按照他的指示,來到桌前研磨。

接下來小兩刻鐘的時間,便在他太濃,或太稀的聲音中,加水,研磨,反反復復。

硯台裏的墨水滿滿當當的時候,她放下了手裏的墨條。

“誰讓你停了?”寧王單臂支著扶手,斜靠的坐在紅漆圈椅上,懶散持筆往硯台裏蘸了下,“稀了,繼續磨。”

她抄手站著不動了。

他眯眸上下將她掃視,這副低眉順眼,卻拒不聽令的模樣,與那一夜如出一轍。

“你是啞了,不是聾了。我再說一遍,繼續磨。”

闔眸微戾,他嗤聲冷笑著威脅了聲,可這威脅的話在她這好似全然喪失了作用,她依舊溫順的站那,動也不動。

他又豈是能受氣的主?當即把筆往桌上一扔,抓了旁邊蛇尾鞭就抵了她的脖頸。

“我的話你也敢不聽?是活膩了不成?”

她被鞭身的力道抵的後退兩步,由此便也脫離了鞭身抵靠的距離範圍。

他細眸陰翳,火大的想沒想的就要伸手抓她,他本欲是要扯她衣襟直接將她拽到跟前,哪成想伸出的方位卻下落了幾許,徑直落上了她抄在袖口裏的雙手。

等反應過來時,他鉗著的手掌心裏,已經落了細軟,冰滑的觸感。

她的眉微蹙後松開的瞬間,他滯僵的神色已然變成嫌惡,他頗有幾分窩火的將她反手推開。

“給我滾出去。”

時文修重心不穩,不受控制朝側邊方向歪倒了下,手倉忙朝桌案扶過去的時候,腰身也同時撞上了桌沿。

桌身微動,案上硯台上那滿滿當當的墨汁就溢了出來。

黑色的墨汁洇濕了她的袖口,也滴落了他的褲管。

他死死盯著順著褲管蜿蜒流下的墨汁,有瞬間的驚怒。尤其是再擡頭見她扶案站穩身子後,竟不急不緩的轉了身就要走,更是怒火高熾。

“你往哪兒走!”

切齒說著,他陰騭的欺身伸手,抓她胳膊就大力扯了過來。

可力道過猛,他卻直接將人給扯抱了個滿懷。

這一瞬間,他似乎聞到了絲,自那細白頸子中散出的,似有若無的細細甜香。

翌日,在寧王上朝之後,王公公將她叫進了正殿裏。

塞給她了個雞毛撣子,而後他指指房梁的方向:“九爺特意吩咐的,今個你幹這個。下朝回來,他得要驗收的。”

見她低眸看著手裏的雞毛撣子不動,王公公就道:“梯子有人在下扶著,你仔細點上去,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