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地與她八字犯沖

遠處隱約傳來呼嘯馬蹄聲時,時文修還沒劈夠她的一百下。聽到聲兒,她還挺納罕的駐足瞧了會熱鬧。畢竟她來這的大半日光景,除了鳥雀半個人影都不見,這會冷不丁聽到遠處馳騁的馬蹄聲響,如何能讓她不稀奇。

可沒等幾個瞬間,她渾身寒毛就炸了。

遠處挾裹著轟隆馬蹄聲的隊伍氣勢洶洶,帶著些許地面的震動,竟朝她所在的方向奔騰而來!

什……什麽人?

強按捺住惶恐,她睜大了眼想看清些,可待下一瞬,待那些在陽光下泛著寒光的劍,還有打頭那一馬當先那人,手上那把朔光凜凜的硬弓,終於得以充斥進她的雙眸時,她腦袋翁了聲就當機了。

禹王一行人策馬往南練武場方向趕來時,遠遠就瞧見場上似有個人持著短劍,在對著樹劈劈砍砍,行跡頗為可疑。如此倒也罷了,可對方見著他們過來,一扭頭就拔腿狂奔,那連滾帶爬的瘋狂逃竄架勢,任誰看了都知其不對勁來。

禹王雙眸微眯,打了個手勢。

魯澤當即猛一甩馬鞭,狠咬著牙,帶著手下殺氣騰騰的就追了上去。

有賊人混入王府,那是代表了他們護衛辦事不力!

時文修慌不擇路的跑著,恐、急、慌、亂,一顆心狂跳的似要打嗓子眼蹦出。後頭的人越是狂追,她就越是狂跑,直跑的她雙腿發麻,耳鳴眼花,跑的她像如那擱淺的魚,喘的肺在灼痛,腦袋都在缺氧。

跑到最後,她腦袋好似都被掏空了般,除了白花花的畫面什麽都沒了。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是誰,是在哪兒,又為什麽要跑。她只剩本能的擡著灌鉛般沉重的雙腿,再落地,周而復始,機械性的跑,跑。

“站住!你站住!”

“速速給我站住!”

後頭的怒喝聲此起彼伏,奔騰的馬蹄聲死死追著前頭那沒頭蒼蠅似的胡亂狂奔著的人。

猛一揮鞭,魯澤先一步將人追上了,怒意沖沖的跳下了馬,兩三步沖過去將人扭住。

“你還敢跑?再跑個試……你!”

其他護衛也殺氣騰騰的握劍下馬,沖過來圍了上去。

下一瞬卻如齊齊如他們首領般,目瞪口呆。

此刻被人揪了領子提起來的時文修,好似一攤泥,全身沒骨頭般耷拉下來晃。她仰著臟臉朝天,張口用力喘著氣,睜大了眼兒,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

魯澤滿腹臟話無從出口,只能憋著氣,揪起她衣服就拖走。

他只負責抓人,其他的輪不到他來管。

此時禹王一行人已來到了練武場上。

剛搬來的簇新箭靶被放置在五十米開外,禹王挽弓搭箭調試角度,張總管則親捧著箭囊在旁伺候。

一箭正中靶心的時候,魯澤也提了人出現在練武場上。

老遠的,壓抑的抽噎聲伴隨著哭嗝聲就傳了過來。

張總管好奇的擡眼瞅去。可下一刻,他臉色就變了。

那頂著個臟樸樸臉蛋,被魯澤拎小雞般拎在手上,嚇得渾身發抖直哭的那個,不是前頭宮裏頭賜下來的那主,又是哪個?

感到旁邊主子爺冰冷的視線投來,他頭皮一緊,忙躬低了脊背小聲兒的告罪:“是奴才的錯,奴才唯恐人病情加重,所以見她硬要去明武堂待著,也就沒敢硬攔著。本是想著等好生想個妥帖的地兒安置著,可這些天一忙起來,這事就讓奴才給耽擱了。是奴才疏忽了,奴才有錯。”

頭頂上方的人不置一詞,這讓拿捏不準主子爺態度的他,有些忐忑。脊背壓的更低,他按捺著不安道:“聽魯首領提過,說她最近都在明武堂裏安生待著,也不知這會是為何在這打轉兒。可要奴才去審審她?”

禹王不冷不熱的掃了他兩眼,擡步往駿馬的方向走去。

張總管趕忙趨步跟上前,小心將箭囊掛在馬背上,又仔細的整理好馬鞍。

“去吧。”

禹王淡淡撂下一句,就翻身上馬,甩落長鞭,駕馬疾馳。

黑色的駿馬鬃毛飛揚,四蹄在結實的地面上急踏。

在即將掠過箭靶所在方位時,馬背上的人迅速探手從箭囊取出羽箭,搭上弓弦,擡弓對準了遠處的箭靶。

漆黑眸光掠過鋒銳的那刹,他的手指驟然一松。

利箭離弦,挾著破空的霹靂聲,一箭正中靶心。

場上護衛們的叫好聲傳來的時候,張總管也長松口氣,朝後招手示意魯澤提著人,帶到了一邊來。

他抄著手站她面前,覷著眼打量著。

大概是跑的時候摔著了,臉也擦傷了,唇也磕破了,渾身跟個灰滾似的,瞧著還挺可憐。

時文修含著淚也看著他,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麽,可因抽噎了狠了,一出口就是一串哭嗝。

張總管眼皮一跳,當場就嫌棄的擰了眉:“喲,您快些點止了聲兒罷,當心吵著咱主子爺。話說回來,您這是哭什麽呢?咱主子爺好端端的清凈被擾了,罰還未罰您呢,您怎麽自個卻先委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