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傅少, 我來解約了。”

周圍一片安靜,新藝人也都停下練習,人人都在等待一場暴風雨的降臨。

說話的人卻仿佛渾然不覺, “不知費總的話還作不作數?”

費修遠死死盯著眼前的人, 一張俊臉沉得可怕, 仿佛想從對方身上盯出一個洞來。

無憂毫無畏懼地對視回去,並未將費修遠的震怒放在眼裏,比起費修遠的震怒,他反倒顯得一臉從容。

他似乎也並不期待費修遠的回答, 自顧自道:“不過今天也由不得費總了, 你的話作不作數都沒關系,我們之間的合約到今天為止。”

費修遠眼底的怒火在熊熊燃燒, 眼前這張熟悉的臉變得尤為陌生, 這不是那只怯懦的金絲雀該有的自信和囂張。

一旁訓練新人的蘇志晨走過來,怒指無憂:“你把公司當什麽了!想來就來,想解約就解約……”

“這位先生,請停止你憤怒且無效的指責, 我們今天按照合同法來終止合約。”無憂身旁的男人站出來, 打斷了蘇志晨的斥責。

蘇志晨的臉色難看至極。

男人卻沒給他還嘴的機會, 又立馬看向費修遠:“費總, 您好!我是無憂先生的代理律師陸項淮,關於無憂與貴公司解約的事, 由我代無憂先生與貴方詳談。”

眼前這個男人, 費修遠並不陌生,江城大名鼎鼎的律師陸項淮,號稱打遍天下官司從不失手,不過費修遠沒有和他正式打過交道。

幾年前費家曾卷入一起壟斷案, 當時費建忠想請陸項淮出手幫忙,價格隨便對方開。但陸項淮沒有接,費家也因反壟斷法被罰數億。

巨額罰款還算不上最糟糕的,被判壟斷後關停的業務板塊、受損的企業形象、甚至還波及到正常的業務往來,這些種種影響,曾讓費家一度陷入困局。

好在最後費家挺過來了。

今天,這個律師界最難請的陸項淮,竟然會為一個小小的十八線糊咖跑腿,費修遠忽然有種他爸當年瞎了眼的錯覺。

如果不是陸項淮浪得虛名,那就是無憂的手段太高明。

費修遠冷著臉,視線在無憂和陸項淮之間逡巡一圈,最後又落在無憂臉上,“很好!那我們就來談談。”他幾近咬牙切齒,神情倨傲地問道:“解約費湊齊了?”

無憂雙手合十,“我信佛,佛家人不打誑語,不像費總,總是反復無常。”

竟然還學會陰陽怪氣地損人。

好得很!

相識這麽幾年,他還從來不知這人信佛!

費修遠忍著一肚子火,帶他們去辦公室。

無憂拿出一千五百萬的支票,費修遠只覺得那薄薄的紙抽在了他臉上,而且還抽得賊疼。

費修遠薄情道:“合同上的解約金是1500萬沒錯,但是我們還有一筆賬沒清算,你前段時間私接了一個廣告……”

“費總果然是商人本色,連這小小的幾千塊也不放過。行,那就把我拍廣告所得的這幾千塊也算進去,就當我給費總的小費。”無憂道。

費修遠一聽就覺不對勁,給他的小費?這只被他包養過的金絲雀把他當成了什麽?!

接著他又聽無憂嘲弄般地調侃:“幸而我把之前的費用開銷全都悉數還清,不然現在費總要我還錢,我還真不一定能湊足。”

歐曼蓮成植物人後,前前後後的手術和治療費用差不多花了五六十萬。無憂手上除了那1500萬的解約費,只剩一兩萬在手上,這位劇本中的霸總太小家子氣了,連幾千的廣告費也要和他討要。

被當眾說成這種錙銖必較的人,費修遠氣得臉色鐵青,無憂太能挑釁他的怒火了。

之前出錢幫歐曼蓮治病,不過是看無憂長得像蘇文彥,能在自己需要時慰藉他對蘇文彥的念想,而且幾十萬對費修遠來說,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再看眼前的無憂,費修遠完全找不出他有哪一點像蘇文彥,自己當初真是瞎了眼。

無憂並不在意費修遠的想法和情緒,他找出當初拍塗料廣告的收款憑證,給費修遠過目。

費修遠只覺得可笑至極,無憂竟然墮落到幾千塊的垃圾廣告都拍。

看他那麽落魄,費修遠才總算得到一絲絲滿足。

蘇志晨拿來解約合同的模板,陸項淮這時才開口:“小憂,支票你先收好。我看費總也是個在賬目方面算得清晰仔細的人,今天這個解約合同,我們當然也該算清楚,省得以後想起又鬧不愉快。費總您說是吧?”

陸項淮是個笑面虎,但費修遠總覺得他笑裏藏刀。說什麽賬目清晰仔細,不就是內涵他斤斤計較?

費修遠臉色沒好到哪裏去,但看在對方的名氣和社會地位上,費修遠倒也不至於和他對罵,只冷著臉說:“是該好好算清楚。”

陸項淮道:“無憂在貴公司工作期間兢兢業業,也很服從公司的安排,但貴公司兩個月前突然撤掉無憂所有工作,並且停掉了工資社保等,是貴公司違約在先。根據勞動法規定,用人單位未按時支付工資,勞動者可以單方面解除合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