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更

臥房內靜悄悄的, 只聽到兩道急促喘息的氣息聲,待喘息聲漸漸平復後,又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哎呀~”衛窈窈小聲呼了一聲。

孟紓丞循著聲音, 拉住她揮起的手臂:“撞到了?”

他的聲音還有些低啞。

衛窈窈趿拉著繡鞋,小聲說:“右腳踩到左腳了。”

屋裏黑漆漆的,孟紓丞將她半提半抱著放到圈椅上, 讓她坐著別動,他自己摸著黑繞出書案。

圈椅上鋪著坐墊, 衛窈窈手掌壓到了一片潮濕, 濕漉漉, 黏糊糊的, 黑暗中衛窈窈本就未褪去的紅潮, 紅得更厲害了,顫著手扯出帕子。

屋裏閃了亮光, 孟紓丞點亮燭台,轉身彎了腰撿起地上的書冊, 直起腰,衣擺垂落, 上面堆了層層的褶皺。

擡眸正巧看到衛窈窈慌裏慌張的神情, 又見她伸手往放在書案下面的炭盆裏丟了一團東西。

沾了水漬的帕子滋滋冒著煙,衛窈窈湊得近, 被嗆了一口,咳了一聲, 卻不死心的用腳梯踢炭盆,以希望能快些毀屍滅跡。

孟紓丞失笑,走到窗前推開一小條縫隙,微涼的寒氣透進來, 不僅帶走了焦味,也吹散了那股曖昧的氣味。

衛窈窈懶洋洋地倚在靠墊上,瞅著孟紓丞,眼神膩歪,孟紓丞胸膛狠狠地撞擊了幾下,忍不住心軟,走回書案後面,剛想在她身旁落座,卻被她擡手推了一把。

衛窈窈朝她空出的地方努努嘴:“濕的呢!”

說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摟住他的腰:“你是不是要走啦~”

他腰間的玉佩帶掛在扶手上,衛窈窈下巴抵著他的腹部,仰頭望著他,漂亮的眼睛滿是依賴。

孟紓丞嘆了一聲氣,眼眸中閃過遲疑,手掌撫著她的腦袋:“若不然……”

也只有在她面前,才會如此躊躇不決,猶豫不定。

“算了,你快回去吧,陳嬤嬤觀天象,說晚上有大雪呢!”衛窈窈小聲說,他在拖下去,下了雪,路上該不好走了。

孟紓丞低頭在她鼻尖上親了親。

衛窈窈嘟了嘟嘴巴:“這裏也要親親。”

孟紓丞彎了彎唇,含著她的唇瓣輕柔的舔吻,癡癡纏纏,難舍難分,眼瞧著又要失控,門口掛著的厚重的門簾被風卷起,拍打在門框上,一聲脆響,孟紓丞理智回籠,無奈地打住,指腹輕輕的在她紅撲撲的面頰上摩挲了一下:“很快。”

衛窈窈自是領會到了他的意思,很快就要過年,也很快就到明年七月。

一年之歲暮,一年之啟初,臘月二十四至正月十五這期間便是一年之中最熱鬧的時候。

到了大年節那日,天還未亮,街巷中就不斷地響起紙炮聲。

衛窈窈幾人打了一整晚的骨牌,好不容易睡下,又被吵醒。

衛窈窈打著哈欠,見天色亮堂,也不再繼續睡了,起身穿上新衣,帶上的鬧蛾冠,出門轉悠,因著衛明貞去世還未滿三年,宅子裏也未曾喜慶的裝扮,只是打掃得格外幹凈。

府裏的侍仆要麽是衛家老宅來的,要麽就是景碩的人,衛窈窈笑嘻嘻的和他們拜完年,正好回去和梁實滿他們一起吃湯圓。

因著陳嬤嬤她們是京城人,又給她們上了椒柏酒,做了扁食。

“是真酒嗎?”衛窈窈好奇地問。

陳嬤嬤點頭:“姑娘抿一小口意思一下,應個景兒就好。”

知道她不聽話,陳寧柏小聲提醒她:“誒,下午還要去鎮國公府拜年。”

衛窈窈也知道自己酒量不行的毛病,無趣的哦了一聲,只捧著杯子啜了一小口,嘗了個味道。

梁實滿看得直樂,笑著舉起酒盅,故意和陳寧柏碰了一下:“幹杯。”

衛窈窈唇角扯了扯,朝他們翻了個白眼,大過年的,她才不和他們計較,拿起一旁的桃湯嘗了嘗,桃木煮的汁水當然便是木頭味,她皺皺眉頭,吃了一個湯圓壓了壓那股味道。

等過了正午,他們收拾妥當就去了鎮國公府,鎮國公府上午要祭祖,下午才待客。

幾人一起給馮夫人拜完年後,就分開了,梁實滿和陳寧柏另有人招待,衛窈窈被溫兆韻拉去暖閣裏打骨牌。

暖閣裏全是熟悉的人,衛窈窈也自在,沒有上場,只是笑嘻嘻地看著幾個奶奶小姐打牌,一旁還有孩子們玩鬧,也很是熱鬧。

有幾個小小姐和小少爺打打鬧鬧地從外頭跑進來,三四五歲的都有,每個人手裏都拿著一串用紅綢繩串起來的新銅錢。

溫兆韻正和衛窈窈說著話,見到兒子,招招手,把他喚過來,摸摸他的後頸,拿巾子幫他擦了擦,讓乳母看著別讓他脫衣服,又問她兒子:“這是誰給的呀?”

“是三叔公,三叔公給的壓歲錢,還有妹妹,妹妹有……”

小少爺奶聲奶氣地說著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看向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