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送藥

衛窈窈剝了一下午的荔枝,荔枝果肉甘甜,吃多了難免口幹,入睡前又灌了一大杯溫水,半夜被腹脹鬧醒,爬起來起夜。

紗帳內黑乎乎的,衛窈窈剛醒,泛著迷糊,甫一擡腳就踢到了一堵肉墻,她愣了一下,忙縮回小腳,蹲在肉墻身旁,手指朝方才踢到的方向摸去,是孟紓丞的膝蓋,她貼著掌心輕輕地揉了揉,小聲嘀咕:“不痛,不痛~”

她放下手,嘆了一口氣,有些心虛,不過腹部越來越脹,她忙抻著膝蓋站起來,小心翼翼地跨過孟紓丞,坐到床邊,開始衛窈窈並發現自己出鼻血,只是覺得上唇唇周溫熱,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一下,沒多在意,隨後撐在腰後,探腳著急地搜尋她的繡鞋。

腳尖碰到繡鞋的那一刹那,忽而整個人愣住,她將撐在床褥上的手指慢慢地縮回身前,舉到眼下,指尖顏色格外暗沉,此時她也能感覺到有一股熱流淌過鼻下,淌過唇周,她飛快地伸手捂住。

“唔!怎麽辦!”她聲音含在嘴裏,慌張地用另一只手推搡孟紓丞,向他求助。

孟紓丞本就被她那一腳踢得將醒,這會兒被她一推瞬間睜開了雙眸。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衛窈窈被孟紓丞安置在床頭,依靠著迎枕。

孟紓丞給她遞上一方幹凈的手帕,換下被血跡浸濕的那條。

衛窈窈右手攥著柔棉的手帕捂住鼻子,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往孟紓丞身上瞅。

孟紓丞面無表情,沉靜地掃了她一眼,垂眸翻過她的左臂,示意她不要動,幹凈的手指搭上她的雪白的皓腕。

“你會看診啊!”衛窈窈好奇地問。

“略知一二,”孟紓丞擡頭看她一眼,“認真捂著,不要說話。”

孟紓丞閑賦在家的那段時日,讀了不少閑書,那時對病理頗感興趣,看過醫書後也常向徐大夫請教,後來他自己就能解決一些頭痛咳嗽之類的小病症。

孟紓丞此刻看起來深沉平靜,十分可靠,衛窈窈決定安心地等待他的結果。

衛窈窈除了現在無法解決的失憶之症之外並沒有大的病症,只是小毛病不少,氣血虧虛,易上火,不過突然流鼻血……

孟紓丞問她:“今日吃了什麽?”

衛窈窈細細地數給他聽,當說道吃了三大盤荔枝時,孟紓丞忍不住嘆息:“荔枝放在那兒,又無人與你爭搶。”

這會兒孟紓丞說什麽,便是什麽,衛窈窈狀似乖覺,實則敷衍地點點頭,拿開手帕,吸吸鼻子,把臉湊到他面前:“好像不流血了。”

孟紓丞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嗯。”

衛窈窈擦了擦鼻子下方:“都擦幹凈了嗎?”

孟紓丞擡手虛點了一下她的鼻尖。

衛窈窈拿著手帕用力蹭了兩下,鼻尖被她蹭紅了,那點不小心沾上去的血跡還是沒有拭去:“嗯?”

孟紓丞搖頭:“在痣旁邊。”

血跡幹枯黏在鼻尖,衛窈窈看得又不清楚,全聽他指揮,擦了兩回,沒擦掉已經不耐煩了。

孟紓丞微微傾身,溫熱的指腹隔著薄薄的絲綿,輕輕地觸碰到她鼻尖,動作緩慢輕柔的將血跡抹去。

兩人離得格外的近,熾熱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微轉眼眸,兩人從對方的瞳孔裏看到了自己的小相,暗影流動,小相好像嵌得格外深,眨一下睫毛,他還留在眼眶裏。

衛窈窈喉嚨有些發澀,張張嘴,卻說了一句:“你的衣服也臟了。”

孟紓丞低頭,看到衣擺上的鮮紅的血跡,衣擺兩側都有,一側是兩滴鮮血,另外一側則是一個手指印。

“我去更衣。”孟紓丞收回手,起身從衣箱裏拿了衣裳,去了浴房。

衛窈窈身上裙子沒有沾上半點兒血跡,只有手指有些臟,她下床,走到盆架前洗幹凈雙手,在孟紓丞回來前躺到床上。

所以孟紓丞回來後,只看到她安分守己的模樣,嘴角抽了一下,自和她住在一個臥房,他的生活就精彩了許多。

孟紓丞在不遠處的圓桌上留下一盞燭台,剩下的全部熄滅。

走至床前,只見衛窈窈忽然瞪大了眼睛,孟紓丞眼裏閃過疑惑。

衛窈窈快速地掀開薄被,趿拉著鞋子,風風火火地朝浴房奔跑,一路帶著乒鈴乓啷的聲響與孟紓丞擦肩而過。

孟紓丞靜默地站了片刻,薄唇微彎,無奈地扯了了唇。

*

翌日清晨,陳嬤嬤來臥房時孟紓丞已經出去晨練了,床上只有衛窈窈一個人。

陳嬤嬤掖好紗帳,躡手躡腳地撤走床旁茶幾上的殘留著過夜茶的茶具。

然後拐彎去了浴房,將孟紓丞掛在架子上的衣裳取下來,準備拿去清洗。

她捏著衣襟,隨手抖了抖,順滑的衣料散開,她瞧見了衣擺處一塊小小的血跡,差點兒驚呼出聲,又忙捂住嘴巴。

走出去,找了找,見盆架裏也有兩方沾了血跡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