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白浪社大樓門口。

清水明抱緊了懷裏的信封, 在台階下方駐足許久,最終還是艱難地踏上了一步。

距離白浪社文學新人獎盛況已經過去了一個季度。按照當初的合同,他應該在下一期《文藝時代》開始新的連載。

而懷裏這份稿子,是他在時限內最後的機會了。

***

月中。

刊載著《金色夜叉》的《月刊文學》第十七期發售的同時, 第十六期的月銷量也一同計算完畢了。

從繼承星野社迄今已經過去近一年半, 而在《金色夜叉》的預告公布之下, 《月刊文學》第十六期的月銷量頭一次突破了200萬冊, 在全國圖書銷售榜的雜志榜單上也一口氣沖入了前十。

從一本也賣不出去到銷量突破五十萬冊,一共用了八個月;從五十萬冊到一百萬冊,又用了四個月;從一百萬冊到兩百萬冊,最終也僅僅用了四個月。

“基數的差異讓銷量增加越來越快了……”花梨純看著銷量增長圖, 心情激動了起來,“按照這種勢頭,突破三百萬冊,應該不需要四個月!”

倘若不去考慮小山嘉也或者如月瑠乃這種本身自帶名氣的作家偶像對銷量造成的促進作用,或者無法時常舉辦的文學選拔獎項的話,《文藝時代》近幾年的均銷量, 就一直穩定在三百萬冊左右。

——這是過去父母的星野社在全盛時期都沒能達到的成績。那時的星野社《月刊文學》均銷量在二百五十萬冊左右。而《文藝時代》在擊敗《月刊文學》之後, 再次把銷量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階段。

單論此事, 《文藝時代》實際上也對文學市場的擴大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而比《月刊文學》早兩天發售的《文藝時代》最新一期也已經被花梨純買來了。

坐在桌邊,最先讀完了如月瑠乃的最後一期連載, 花梨純呼出一口氣。

沒有專欄連載繼續的通知,這確實是如月瑠乃在《文藝時代》上寫的最後一期連載了。

“漂亮地堅持到了最後呢。”她看著雜志內頁, 輕聲自語, “粉絲們應該會覺得很幸福吧。雖然不是真心的文章, 但是卻有給人帶來快樂的力量。”

看完如月瑠乃的文章後, 花梨純又按照慣例把這一期的《文藝時代》從頭到尾都翻了一遍。上面刊登的文章依舊秉承著《文藝時代》一貫以來的風格, 但看完之後,花梨純卻發現有點奇怪。

“白浪社新人獎的清水老師不是預計要在這一期雜志上刊登新作連載嗎?”她有些茫然,“怎麽沒有?”

清水明的水平雖然比不上文豪狗狗們,但水平也相當不錯。花梨純原本還猜測著看到白浪社的編輯與新人作家會打造出怎樣的作品,沒想到居然開了天窗。

而取而代之在《文藝時代》上刊登的作品,是奇幻作家水吉秀的短篇《惡龍腹地》。

打開《文藝時代》的官方網站,花梨純終於發現了相關的通知。原本預計的清水明新連載不定時延期了,《文藝時代》也無法給出具體的刊載時間。

雖然對此感到奇怪,但對於花梨純而言,現在卻並不是研究《文藝時代》刊載的作品的時候。

***

東京品川區。

一座劇院外,張貼著舞台劇《獵鹿人》的巨幅海報。而劇院內的舞台上,身著戲服的舞台劇演員們,正在進行著謝幕。

這是《獵鹿人》舞台劇的最終一場。觀眾席掌聲雷動,不少觀眾甚至起立鼓掌。而在中央派的座位上,一個紫發少女也站了起來,用力拍著巴掌,手心都開始發紅。

“恒星劇團……”花梨純的眼睛亮了起來,“果然很合適!”

《獵鹿人》——原作是民俗家熊本鈴的。故事裏的主角是古代獵戶家庭長大的孩子,但擅長獵鹿的父親卻在冬天追獵的時候被狡猾的雄鹿引誘到疏松的山體上,墜崖身亡。在那之後,小小的主角繼承了父親的遺志,發誓要成為最優秀的獵鹿人,在山林中與鹿鬥智鬥勇。

然而,就在主角歷盡辛苦,用陷阱和獵銃將當初害死父親的雄鹿逼到父親墜崖死亡的山崖上時,那一瞬間,他從那頭雄鹿眼中看到的,不是他曾經想象過的、奸猾狡詐的目光,而是對生命的渴望。

他明白了,人獵鹿是為了活下去,而鹿拼命逃生反抗,也是為了活下去。在這片廣闊的天地裏,不管是人類還是動物,都是一樣的。

主角最終讓開了一條路。人與雄鹿在狹窄的山道上擦肩而過,假如雄鹿稍一用力,就能將瘦小的主角像他的父親一樣推落山崖。

情勢一觸即發,但最終一人一鹿卻相安無事地擦身而過。望著雄鹿的身影消失在了山林裏,主角明白了爸爸身為獵鹿人的意義——並非為了仇恨或者取樂而殺戮,只取走對於生存必要的所需。獵戶也是自然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