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斜坡盡頭, 少女與兩名年齡相仿的少年站在一起,身上穿的校服卻不像是同一所中學的——這一場面引來了不少路人的注目。

“他們在幹什麽啊?”

“該不會是約會吧?”

“看那氣氛哪裏像是約會?倒像是在吵架……”

經過的路人往往好奇地投來目光,議論聲音或大或小。但身為咒術師, 即便是刻意壓低了的聲音,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然而, 即便如此, 花梨純的話卻完全沒有因為路人的目光而停下來。

“但是因為你寫得很認真,而且確實反映了你內心的一部分, 所以我給了D級。”花梨純又說,“我還收到過很多E級F級的稿子,你的畢竟還是有明顯優點的。只可惜和缺點比起來……”

夏油傑沉默不語。然而他垂在身側的手已經不知不覺握緊成拳, 手背上隱隱凸出了血管的形狀,鬢邊也滲出了汗珠。

突然,一只手從背後捂住了花梨純的嘴。

“唔……”花梨純還沒說完的話噎在了喉嚨裏。她拍了幾下捂住自己的那只手, 隨後仰起頭, 看向不知什麽時候就站到了她身後的五條悟。

“夠了, 花梨。”五條悟低下頭看著她,目光中帶著制止的意味, “你說得太過了。再怎麽說,傑的也並沒有糟糕到那種程度。他拿到白浪社的新人獎了吧。”

雖然五條悟也不太認同夏油傑一直以來秉承的“正論”觀點,但被花梨純說成這樣, 也太慘了一點。

五條悟明白夏油傑的驕傲, 正是因為他自己也是如此的驕傲。他們一直以來都是最強, 所以或許夏油傑無法容忍花梨純再這樣說下去。

花梨純沉默兩秒,再次拍了拍五條悟的手臂。後者猶豫了一下, 還是將手松開了一些。

“白浪社的評獎和我無關。”花梨純不贊成地說, “而且是夏油傑他自己說想聽我判斷的理由的吧?所以我就坦誠地告訴他了, 僅此而已。本人都還沒有多說什麽,你就替他決定要拒絕繼續聽下去嗎?”

五條悟的神色微微變了變:“傑是我的摯友。”

“沒錯,你們是摯友,不是監護人與被監護人的關系。”

“你生氣了嗎?”花梨純又轉而問夏油傑,“而我的看法,歸根結底也是一家之言。所以如果作家本人拒絕我的意見,我也不會強求。”

“……”

夏油傑的面色很不好看。但他直覺感到,這種時候如果讓花梨純住口,那就和他不戰而逃沒什麽兩樣。

他還是說道:“你繼續把想說的話都說完吧。”

聞言,花梨純的臉上露出了仿佛早就猜到會如此的笑容來:“好。”

“只可惜和缺點比起來,表達和文筆方面的優點顯得勢單力薄。”她繼續把剛才的話說了下去,“假如你拋棄假裝理解的虛偽外衣,直接把這篇文章寫成不顧他人目光的內心獨白,或許還會有可讀之處。”

“但現在這一篇,如果除去文筆不談的話,就是最低的F級。”

花梨純攤開了手:“我說完了。”

在花梨純的目光之中,夏油傑頓了頓,突然問道:“那中的少年呢?你對那個少年怎麽看?”

花梨純直視著他的眼睛:“很悲傷。無論是只能從陌生人的頭發中品嘗出不同的苦味這種事,還有被你寫得矛盾至極這種事。如果他能夠在人生中品嘗到更多的味道,那就好了。”

“……是嗎?”

夏油傑下意識地擡起手,將垂落額邊的一綹黑色長劉海用手指梳理到腦後。

他的臉色依舊有些發沉,低聲開口:“其實,我……”

夏油傑的話還沒有說完,斜坡的盡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啊!”

花梨純下意識地循聲看去,立刻發現站在斜坡盡頭的,灶門炭治郎的身影。

紅發少年睜大了眼睛,目光中少見地滿是憤怒。他握緊了拳頭,大步沖了過來,怒吼道:“你們都在幹什麽啊!”

“炭治郎?”花梨純大吃一驚,立刻意識到了哪裏不對。

——五條悟的左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右手一直繞在她肩頸附近,準備一有不對立刻捂住她的嘴。而她光顧著和夏油傑說話,根本沒有注意到五條悟的預備動作。

在竹馬眼裏看來,就好像這兩個可疑的男高中生準備劫持她一樣。

“不是的炭治郎!”花梨純連忙從五條悟的手臂裏鉆了出去,“誤會了!你聽我說!”

灶門炭治郎的表情從憤怒變得愕然,不得不猛地刹車:“……誒誒誒!?”

……

一番解釋之後,誤會終於解開。

“其實我在和他們說新人投稿的事情哦。”花梨純指著夏油傑說,“這位就是投稿人。”

她繼續指向五條悟:“這個是剛接手星野社時認識的朋友五條悟,幫過我很多忙,是個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