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至死少年

秦凰也沒有跟上父皇的腳步,只是站在那裏，呆呆的看著秦淵的身影消失，耳邊回蕩的是父皇那句我很累。

是啊,這樣的一個帝王，怎麽會不累呢？

作為曾經的皇太女，為了承擔一個國家的責任,秦凰也是廢寢忘食的去學習一切知識，成為帝王之後,每日只能夠睡兩個時辰，幾乎是跟秦淵差不多的模樣，她知道作為帝王的感同身受,自然是明白,為什麽父皇會有這麽一瞬間的冷漠。

這不是冷漠,而是放棄了所有的偽裝,最直白的模樣。

秦樂文站在秦凰身旁，忽然開口道。

“太女,陛下回來的這半年時間，其實笑的時候遠遠比臣在南晉看到的幾十年還要多，或許臣不知道該如何幫助陛下處理現在有些微妙的關系,可是臣看的出來，陛下已經很累了，縱然是有我們這些人陪在身邊，陛下也是如同孤家寡人一般,只能夠帶著我們這些遊魂穿梭於兩個世界,卻被兩個世界所不容。”

越是站在秦淵身側的人，越是能夠明白秦淵現在所處的位置有多麽尷尬，他回到故鄉的欣喜因為未來的南晉出現而變得緊繃,他需要證明他對這個世界的無害，甚至要想方設法保護他們這些跟著他身側的人。

甚至站在了未來的南晉帝國，就算是所有人嘴上說著期待天啟帝的回歸，可是陛下真正的歸來之後，人們又該如何面對陛下這樣的存在？作為一個曾經在南晉站在頂峰之上的帝王，他在南晉帝國不再是皇帝，甚至可能要受到轄制的時候，陛下只能夠選擇用他所能擁有的能力去護佑他能保護的一切。

他已經一些裏外不是人了。

秦樂文想，陛下若是真的累了，盡可以將一切都拋開，不再去考慮這些，但是陛下的責任心讓他無法拋下這些事情。

一個是自己一手創造的帝國的未來，一個是曾經依賴信任的家鄉，可是這兩個地方都對陛下生了警惕之心，無法付出全部的信任，這何嘗不是一種痛苦？

秦凰也想到了這些，放在身側的手頓了一下，隨後她擡起頭來，看向秦樂文。

“樂文叔叔，我也希望父皇能一直快樂，關於建交的事情，我會跟父皇申請交由我全面處理，麻煩你們多多照顧父皇了。”

她回到了年少的時候，但是井不代表她的能力不夠，秦凰有能力壓制未來的那個南晉世界，也有能力去跟這裏的人交涉，或許讓父皇放下一切才是最好的，不然不過是平添痛苦而已。

兩人這邊商議好，而那邊回到了自己房間的秦淵，少有的摸了桌子上的煙。

他拆開了這包煙，隨後放在口中點燃，接著面無表情的猛吸一口。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沒有想象中的舒服，只有不停的咳嗽，煙草氣息充斥在喉頭的那種崩潰感，讓秦淵瞬間發出了瘋狂的咳嗽聲，甚至臉色都有些難看。

他咳嗽著，身上快要被煙霧環繞，下一刻按下了煙頭，滅掉了煙。

秦淵這才想起，自己是不會抽煙的。

余潮夫妻對他的教育很好，有未成年人不能抽煙的教育習慣，余潮甚至從未在秦淵面前抽煙，因為他覺得二手煙對孩子和女人都不好，所以秦淵不會抽煙。

穿越到南晉之後更是沒有煙草這種東西了，秦淵也來不及學習。

今日忽然沒來由的崩潰，讓秦淵拿起了桌上的煙，只是換來的不是快樂，是難受的幹咳和嗓子被煙熏一般的痛苦。

掐滅了煙之後，捂著喉嚨咳嗽了好一會兒，秦淵這才背靠在沙發上，忽然松了一口氣。

他松開了脖子，就這樣仰著頭看著天花板，忽然清晰的認識到，原來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帝王的身份造就的是秦淵百折不撓的信心，還有君臨天下的氣勢和威壓，但是那些都需要在特定的環境內，特定的時間裏，才會出現。

真正的秦淵，也會因為過度的工作而勞累異常，也會因為長期的精神緊繃而失眠無法入睡，甚至有很多時候，秦淵都需要吃藥才能睡著。

他不是一個神仙，哪個地方出問題了，揮一揮拂塵便可以造福四方，他需要切實的去做出應對，才能夠保證百姓們能夠好好活下去。

除此之外，還要跟那些官員們勾心鬥角，就像是無形之中跟秦皓月的博弈一樣，已經是深入秦淵的骨髓，讓他知道該如何在權利的旋渦之中掌控自我。

他也想放松一下，不再去將人心險惡猜測的那麽真實和直白，可是看來一切都沒有用。

皇帝，或許本就是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孤家寡人。

就這樣躺在這裏，各種各樣的想法充斥在腦海之中，秦淵知道，這一切發生的時候，他是躲不開的。

這就是宿命。

房間裏面其實給人的感覺很溫馨，只是安靜的有些過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