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邊澤氣息略沉,眉眼都籠上一層寒霜，他毫不掩飾的對上了百裏衍的目光。

師尊既早已知曉他的本性，邊澤也便毫無保留,叫對方看個清楚。

百裏衍確實看清楚了。

早在見到邊澤的第一眼時,他就察覺出對方此刻的態度十分反常。

不似那種暴露本性的反常，而是……

“氣什麽。”

百裏衍睨視過去,嗓音平淡，聽不出起伏，卻隱隱約約夾雜著一絲暗含無奈的寵溺意味。

邊澤聽在耳裏,唇線一點點抻平，緊繃的面色出奇的在這刹那之間平和下來,但在開口時他依舊帶上了幾分憤懣,還余一些嫉妒，“我沒氣。”

至於是不是真的沒氣,那便只有他自己知道。

若說氣,邊澤確實是氣的。

自看到溫淮同師尊一並從主殿中出來時,邊澤心底的氣惱就險些壓不住，再看到其耳根和面頰暈染的那抹緋紅時,便什麽都明白了。

心下的嫉妒差點沒讓邊澤當場失控。

可在看見師尊收到他的傳音後真的來見自己、又聽到師尊用這樣的口吻同自己說話時，邊澤只覺心底無數紛亂的情緒在這一刻歸於平靜。

百裏衍自是不信他的話,卻也能夠發覺出邊澤此刻確實心緒平復了下來。

片刻後,只聽他道：“若是無事，那便回去。”想來溫淮那邊的比鬥也快結束了。

眼下二人所待的是青硯峰後峰的一片喂養靈寵的青竹林，一來一回的功夫，比鬥應當也差不多分出勝負了。

聞聽此言，邊澤下意識擰起眉，“有事。”

說罷,他擡步朝百裏衍走去，口中提醒道：“昨日弟子說的，師尊沒忘吧。”

昨日邊澤說的，不要本命法器、以換取他一個小小的願望。

百裏衍眉峰微揚了揚，分明只是簡簡單單立在那裏，可他周身四散的氣場足以讓人不敢逼視。

邊澤眼中不自覺流露出渴望，內心止不住浮起興奮。

他的師尊是這般強大，僅是朝他輕飄飄掃視而來，其間展現出來的睥睨之態令邊澤迷戀，甚至是……

發狂。

上一世任人打壓，邊澤是在一個危機四伏，充滿殺戮與血腥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

同樣也是在屍山屍海中走向死亡。

邊澤看過最多的，依然是死亡。

因而他對實力有著瘋魔般的渴望，只有這樣，他才能成為主宰。

主宰自己，同樣主宰其他人。

現如今，這樣的渴望叫邊澤對他的師尊、將他從地獄拖入人間的師尊，滋.生出了一股瘋狂的念頭，那股強烈的渴.望叫.囂.著邊澤的占.有.欲。

他大逆不道。

他罔顧人倫。

他想占有他的師尊。

邊澤眸中逐漸泛起血色，死死盯著百裏衍的面容，呼吸慢慢變得急促起來，喉結不住地上下攢動。

與此同時，他聽到了那個能夠在任何時刻將他從雜亂思緒中勾離的清冽聲線。

“沒忘。”

百裏衍回視邊澤。

對於後者放棄自己為他煉制本命法器以交換的心願產生出了一絲好奇，再聯系邊澤此刻的表現，百裏衍的興趣被牽動起來。

他饒有興致的盯著邊澤，唇瓣張合，道：“想通了？”

說完，百裏衍靜靜等著邊澤繼續往下說，他倒真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心願有如此大的魅力。

邊澤眸光微閃，衣擺晃動間，直直走到離百裏衍一步之遙停下，腳尖同時還有隱隱繼續向前的趨勢、卻在最後穩住了，轉而同百裏衍回道：“師尊真的想知道嗎？”

百裏衍略微頷首。

邊澤笑了，狹長的眼尾向上挑起，顯得頗為愉悅，“既然師尊想知道，那弟子便告訴師尊……但在此之前……”

說話間，邊澤微微頓住，不再繼續，張開的唇瓣緩緩合攏，視線緊盯百裏衍，等待著後者率先問起。

最終，如他所願的，百裏衍接了他的後話，“說吧。”

問出這話時，百裏衍半點沒有意識到，這若是換作是以往的他，按他的心性，早已甩袖走人了。

雖說以折淵魔尊的身份，暗陵大陸無人敢於怠慢到他。

可在不知不覺中，百裏衍對他這幾個徒弟的底線一降再降，然他本人卻絲毫沒有察覺……甚至於有些縱容。

邊澤感知到他的縱容，免不了對此感到高興。

然而卻在想到這樣的縱容並不只屬於他一人時，那點高興便頃刻間消失。

邊澤眼神漸沉，靜默半晌才重又開口：“在此之前……”

在此之前，師尊要站著，讓他將師尊身上其他氣息一一抹除，再一點一點留下自己的味道，直至惟余他和師尊兩人的氣息。

最終，這兩種氣息交.融，合.二.為.一。

思及此，邊澤呼吸漸漸變得沉重，被自己腦中的念頭深深吸引，瘋狂到有些病態的想要一一付諸行動，將之變成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