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沈恕並不擔心許炳章的報復,雖說這人不折手段,但政客最識時務,要是沒辦法永絕後患,不會輕易得罪。

但同樣這樣的人做事過於狠絕,無需沈恕收拾他,遲早也會多行不義必自斃。

對於他來說,他只是想拿回郁松年想要的東西。

那日郁松年坐在小木屋下茫然的表情,他至今想起來,都會覺得心臟隱痛。

不同他還有沈道昌,郁松年在外公也去世後,就真的什麽也沒有了。

好在現在的郁松年,有他也有家。

從公司下班的時候,沈恕將大衣和紅色的圍巾拿起。洗過的圍巾柔軟而溫暖,郁松年身上常有的氣味,順著圍巾湧進鼻腔。

因為顏色過於明亮,秘書看出他的圍巾與本人風格不符,卻還是笑著說:“很合適你。”

“謝謝。”沈恕準備離開時,秘書又補充了一句:“老板,平安夜快樂。”

沈恕這才想起今天原來已經平安夜了,難怪公司今日氛圍有種隱隱的歡樂感。

從公司走出,街邊的裝飾已經盡數亮起了燈,巨大的聖誕樹立在公司大堂,連保安的脖子上,都掛了一條紅色的小圍巾。

沈恕拉著圍巾掩住臉,回到車上後,才想起來他應該準備一份禮物。但是今天郁松年叫他去學校找他,從時間上來看,好像也來不及了。

郁松年現在每日還是騎機車上班,不知為什麽,他就是不喜歡開車。不過自從跟沈恕在一起後,沈恕覺得機車的安全性不夠高,往往都是自己接送郁松年。

如果實在沒有空,便會讓司機來送。

從前他會在公司把工作都處理完再回家,現在則是把工作帶回家中處理。

書房是他和郁松年相處最多的地方,哪怕什麽話也不說,一個辦公,一個畫畫看書,也怡然自得,氣氛和諧。

開車來到母校,沈恕下車的時候,只覺得鼻尖一涼,一點雪花在他臉頰上化開。

他擡頭一看,原來是下雪了。

沈恕拿出手機,看著他和郁松年的聊天消息,車上不方便回復,郁松年便發來了語音。

他喜歡重復聽郁松年說話的聲音,也喜歡看郁松年發來的文字。

拿著手機邊看,邊不自覺地微笑,來到校門口時,便被人抓住了胳膊,輕輕地往一旁拉去。

沈恕擡頭,是撐著傘的郁松年。對方用指腹抹去他臉頰上被濕雪打過的痕跡:“看什麽呢,這麽專注?”

“在看你啊。”沈恕如實回答。

他們之間的來往,好似從數個月前換了過來。

現在總是表現得很直白的是沈恕,而郁松年往往都會被沈恕的直白,鬧得面紅耳赤。

好比現在,郁松年紅著耳垂:“明明就是在看手機。”

沈恕亮著手機屏幕,讓對方看清頁面,正是他們兩人的聊天記錄。這下郁松年就不只耳朵紅了,連臉也紅了。

他們並肩而行,往教室的方向走。

“怎麽出來了,不在教室等我?”沈恕問道。

郁松年說:“看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雪,雨夾著雪太冷。又想起你早上出門沒拿傘,就過來接你。”

外面濕雪逐漸大了起來,冷風刺骨,直到進入開了暖氣的室內,沈恕才松了口氣。

他解開圍巾的時候,看著郁松年一直望著圍巾笑,不由莞爾道:“你手藝很好,志鈞說他大學的時候也收到過一條,戴不過一個冬天就散開了,還很冷。”

脫掉外套,搭在了門口的椅子上,沈恕穿著黑色的高領毛衣,挽起袖口,露出蒼白的手臂:“你今天讓我過來幫忙,是需要我做些什麽?”

郁松年站起身,走到了最中央那座被透明塑料裹住的雕塑前,他伸手扯落了塑料袋,雕塑的全樣,便猝不及防地落入了沈恕眼裏。

金屬和石膏的結合,荊棘與人像的糾纏,窗口化作枷鎖,鹿角纏住身軀,而這雕塑的臉頰模樣,一眼便能知道是他。

只是這座雕塑的臉頰,被一抹紅色顏料勾勒了眉眼,就像蒙住視線的紅綢。

沈恕被其中隱藏又露骨的愛欲給沖擊得臉頰滾燙:“這……你什麽時候做的。”

郁松年道:“結婚之前吧,還差一點需要完成的東西。”

“是什麽?”沈恕並不認為自己能夠幫助郁松年完成雕塑,他甚至沒畫過畫,如何能夠幫忙。

但是郁松年端出磨好的瓷泥,示意沈恕用手捏出一個愛心的形狀時,沈恕這才確認,郁松年是認真的。

他是真的要沈恕胡亂作出來的東西,成為自己作品中的其中一環。

即使沒弄過,但郁松年的要求沒什麽技術含量,沈恕很認真地完成,非常嚴格地按照比例,將愛心捏得很勻稱。

一個愛心並不難捏,沈恕很快就完成了,他看著郁松年把那顆心放好後,便帶著他出了課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