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沈恕洗了很長時間的澡,浴室與臥室相隔的磨砂玻璃,有百葉窗簾緊閉,將這裏發生的所有事,都遮擋起來。

滾燙的額頭抵在冰涼的瓷磚上,沈恕嘴唇緊咬,努力忍耐。

鋪天蓋地的水,就像場能沖刷一切的雨。

過了好一會,他急促地喘著氣,因為太過緊張與小心翼翼,放松下來,竟有些耳鳴。

嗡鳴過後,他關掉水,這時才聽見浴室門外進來了人。

浴室做了幹濕分離,裏間洗浴,外面洗手台和廁所。

是郁松年進來了,玻璃門中間有磨砂做遮擋,只能看見底下郁松年光著腳,雙腿微分,站在馬桶前方。

沈恕屏住呼吸,想著郁松年究竟何時進來的,有沒有聽到什麽時,就聽到強而有力的水柱聲音。

是郁松年在上廁所。

男人和男人一起上廁所是很正常的事,沈恕可以大大方方地出去,可剛因為郁松年而洗了冷水澡的他卻無法做到自然。

外間沖水聲響起,沈恕這才拿起一旁掛著的浴巾,裹在下身,推門而出。

他這裏的洗澡聲早就停了,待在裏面太久,郁松年也會覺得奇怪。

剛步出,便見郁松年還沒出去,甚至只剛懶洋洋提起睡褲。

直接映入沈恕眼簾的,是郁松年的小腹。

他沒想到郁松年將上衣脫了,隨手擱在洗手台旁,他出來時,正好撞見郁松年轉身。

睡褲松垮地卡在胯骨處,腰腹肌肉線條深刻,能清晰看見下腹處的青筋。

沈恕在健身房的時候,曾經聽過有人問健身教練,該如何把這青筋練出來。那時他還不懂為什麽要練到這種地步,現下他懂了。

因為很性感。

而沈恕還意識到一個要命的事,那就是郁松年好像沒穿內褲!

郁松年頂著微亂的頭發,帶著晨起沙啞的聲音,彎著眼睛道:“早安,昨晚睡得好嗎?”

沈恕抿唇點了點頭,他匆匆拿起掛在旁邊的衣服,趁對方正在洗手,出了浴室。

因為走得太急,還在門檻處絆了一下,腳趾踢在堅硬的石板上,尖銳得疼。

沈恕踉蹌著要站穩,郁松年的胳膊已經從後方伸來,緊緊摟住他的腰身,幫他穩住身體。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郁松年幫他避開小孩時也曾扶過他的腰。

但與那次不同,這回是肉貼肉地觸碰,他充分感受到郁松年的溫度究竟有多高。

被扶好站穩,又被強硬地帶到床邊。

郁松年按著他的肩膀叫他坐在床上,自己單膝跪地,抓著沈恕的腳放在自己膝蓋上,看剛才有沒有踢傷。

自然是沒有的,但也有些發紅,郁松年用手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腳趾,又捏了捏,好似在確認骨頭是否完好。

那嚴謹的態度,沈恕差點以為這人不是雕塑專業畢業,而是醫科生了。

郁松年問他:“這樣會不會很痛?”

沈恕搖頭。

郁松年擡眼,剛想說什麽,視線卻頓了頓,很快目光便局促地躲開,臉紅道:“抱歉。”

尚未意識到郁松年在道歉什麽的沈恕,低頭望去,就見自己因為踩著郁松年的膝蓋,浴巾下春光乍泄。

他立刻將腳從郁松年的手裏抽了回來,起身踩在地上,試探性地走了幾步:“沒事,就剛才那一下比較痛。”

說罷他來到行李箱前,取出自己的襯衣,快速地穿到身上:“你先去洗漱吧,一會不是還要看山上的大佛嗎?”

青水山莊靠著青山,山上有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廟,他們昨日在群裏便討論過今日的行程。

沒聽到郁松年的回答,他回頭一看,發現郁松年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好像在發呆。

沈恕又喊了聲他的名字,郁松年才回過神來,起身往浴室走去。

只是邊走,拇指與食指仍在摩挲著,仿佛上面還殘余著什麽東西一樣。

沈恕看向自己的腳,尷尬地想,他才剛洗過澡,應該不臟吧?

圍著浴巾穿好內褲,沈恕這才敢解開浴巾,看著行李箱的褲子,正想選一條合適今天爬山的,就聽門鈴響起。

他轉身,郁松年從浴室裏探出個頭來:“是我叫的早餐。”話音剛落,他先是一愣,繼而愕然地睜圓了眼:“抱歉!”說罷便迅速地縮回了浴室裏。

又是道歉,身上只有一件襯衣,仍光著雙腿的沈恕沉默不語。

其實他又不是女生,郁松年沒必要因為看了他的身體這般道歉,反而讓原本無所謂的小事,都變得奇怪起來。

他穿上褲子,走到門前接了服務生送來的早餐。

郁松年點了生煎與豆漿,油條與小面,還有蛋糕和牛奶。簡直是各地的特色早點搜羅一通,搞了個大雜燴。

沈恕早上一般沒什麽胃口,他只拆了牛奶,坐在桌前慢慢地喝。

並自覺地背對著郁松年,所以對方穿衣場景,他是一點都沒看見,免得郁松年又要同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