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三更合一

話說, 自從海燕來了後,包淑英可是比誰都高興,這市裏可終於有個她的“熟人”了。以前在村裏, 包淑英就跟姜德寶家和姜書記家來往密切些, 現在來了個土生土長的“老鄉”, 她對這個城市好像又多了一層歸屬感。以前她在大院裏,聊得來的人也不是沒有, 可跟同一個村出來的“老鄉”還是不一樣,終究覺著隔了一層。

整天不是她帶著小貓蛋去找悠悠玩,就是海燕帶著悠悠來貓蛋家玩兒,日子過得既輕松又自在。

而安然這邊就不一樣了, 三月裏顧慎言正式成為總廠廠長的乘龍快婿, 在廠裏多了另一重身份——總廠派來的監工。就連胡光墉都得避其鋒芒, 劉解放倒是清閑,自從被派去基層後已經好長時間沒在領導班子裏吆五喝六了, 知道夾著尾巴做人了。

廠裏從上到下都把顧慎言當一顆冉冉升起的陽鋼新星看, 安然心說:誰說美貌不是資源, 只要願意用,不論男女這都是稀缺資源。

“安副主席, 想什麽呢?”顧慎言坐對面,笑眯眯地問。

“沒啥,你們說到哪兒了?”

顧慎言眸光閃爍, “安副主席是不是平時太累了, 怎麽老走神呢,咱們工會的工作雖不說有多重要吧,至少也是全體工人的大本營,娘家人, 該打起精神還是得……”

安然心裏不耐煩到了極致,面上卻笑著說:“哎呀咱們家庭婦女每天回家都有幹不完的事兒,不像顧主席,吃在丈人家,住在丈人家,丈人丈母娘啥都幫你們小兩口做了,就是有做不到的,不也有保姆幫著嘛?”

你要說我工作不認真,我就戳你脊梁骨,軟飯硬吃有意思嗎?

果然,顧慎言再好的涵養,面具也有了裂紋。最近倆人之間的“鬥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狀態,無論安然提啥,他都要反對,存心就是不給安然露臉機會,哪怕只是簡單的請放映廠來放幾場革命電影這麽無傷大雅的事。而安然呢,也不是善茬,能忍住任他拿捏,不也是逮著他錯處就諷兩句,圖個心裏痛快嗎?

但兩個都是有城府的成年人,縱然心底裏再怎麽互相厭惡,暗地裏小動作再怎麽頻出,面上都是和和氣氣,尤其面對領導的時候,那就是配合默契,關系和諧的正副手。

下頭陳媛媛牛正剛幾個,無論面子裏子那都是安然的忠實擁護者,他們不願做的,還真使喚不動,你說顧慎言這一把手能舒服?

他不舒服,但他不是劉小華那樣的蠢貨,從來不會表現在臉上,笑眯眯的開幾句玩笑就把事情抹開了,只是心裏想什麽只有他知道。

下了班回家,妻子倪曉麗趕緊迎上來:“怎麽了今兒,心情又不好?”

小兩口結了婚一直住在丈人家,一面是顧慎言確實沒個像樣的房子,他原生家庭只是個溫飽線以下的城市貧民,家裏兄弟姊妹又多,現在十幾口人還擠在城南一個小院子裏,整天不是拌嘴就是打架,他一回去就要被父母逼著當“裁判”,簡直煩不勝煩。另一面,倪廠長也不舍得閨女跟著去小破胡同受氣,直接大手一揮,就在家裏住著吧。

倪曉麗本來在總廠財務室當個小會計,但最近覺著結了婚還是得以家庭和丈夫為重,就換了個更清閑的工作,搞後勤去了,經常往家裏跑,偶爾應個卯,工資獎金照發不誤。顧慎言對此頗有微詞,他覺著女同志還是得多學習,不學習怎麽能跟上時代的潮流呢?他原本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一個被時代潮流拋棄的家庭婦女,可這幾個月跟安然交鋒下來發現,他更不希望是安然那樣牙尖嘴利睚眥必報權欲熏心的女人。

這麽一看,倪曉麗似乎也挺好的。他臉色又好了點,“對了,上次拜托你爸打聽的事怎麽樣了?”

“咱爸說了,市拖拉機廠很難,因為那邊的書記是個軟硬不吃的。”他想把工作調去市拖拉機廠,這不是白日做夢嗎?誰都知道人家待遇高,福利好,這種托關系想走後門的人還真見多了,應付起來一點面子也不給。

顧慎言的不爽在此刻達到了極點,“那就這樣啥也不管了嗎?你爸可真是……”沒用。

倪曉麗心裏有點不舒服,這都結婚好幾個月了,還“你爸爸”“我爸爸”的,說聲“咱爸”就那麽難嗎?但她還是強打精神,說:“另外一件已經問了,你們工會的工資員額確實是多了個人,名叫李小艾,海城來的。”

顧慎言的不爽終於在此時達到了極點,他堂堂工會一把手想安排個劉小華進去還安排不進去,四個下屬沒一個聽他的,現在安然倒好,不聲不響,沒有經過他同意悄悄就給塞了個吃空餉的進來,實在是過分!

這年頭有關系的,尤其是紅小冰組織頭目在各個單位吃空餉的現象並不少見,各單位也都睜只眼閉只眼,像倪曉麗也屬於吃空餉,只是比李小艾又好些,至少一個禮拜還能去應幾次卯,這個叫“李小艾”的,實在是過分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