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頁)

花五千塊錢買電器,還不如多攢攢,等把房子歸置好了,電器也就便宜了。

這樣一邊想著,跟一個人一頭就撞到一起了。

馬向華摸著腦袋抱怨:“你看看你,怎麽走路的呢,眼睛長到地上了是不是?”

範曉娟沒空搭理她,準備往老廠長辦公室走。

剛走了幾步,被馬向華抓住了胳膊,努努嘴:“幹啥啊這是。”

她有事,要找老廠長。

可老廠長辦公室這會兒有人呢!

就是為了範曉娟扯走的那幾米燈芯絨,有人就“正義”上頭了了來告黑狀,就為了這事兒馬向華鬧得個頭疼。

“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馬向華,跟範曉娟兩人勾結到了一起,腐敗國家資產!”裏頭的人信誓旦旦的說起。

馬向華一張臉苦得跟青瓜似的,惡狠狠的瞪著裏頭。

“我也不為別的,就是看不慣有人腐蝕咱們的集體資產,咱單位現在都窮成這樣了,這還要不擰成一股子繩,咱們這些底層工人怎麽辦呢,我們可是靠著廠裏吃飯的啊,老廠長你放心,我一定效忠廠裏,為祖國奉獻全部的力量。”

辦公室的門虛掩著,範曉娟拉著馬向華往門口一站,聽得一清二楚。

這人是故意的吧!

“那你說說,她們腐敗了多少東西。”老廠長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

“起碼有三米的燈芯絨!”那人說。

噗!

範曉娟自己都差點兜不住要笑出聲來,起碼三米的燈芯絨,真是一個集體的大蛀蟲。

馬向華臉上掛著一幅要被你害死了的表情。

範曉娟拉住她,扣了扣老廠長辦公室的門。

屋內,站著的一個四十來歲,穿著保安服飾的男人,一臉義憤填膺,不是我絆倒你,就是你弄死我的既視感。

這人就是單位的保安鄧貴。

靠著溜須拍馬,把身份好容易轉成了正式職工,範曉娟可記得,鄧貴一改之前的低三下四的作風,立馬變成“公家人”的姿態。

他跟馬向華結了點梁子。

以前他的崗位要配合著馬向華的車間搬東西,到現在他自持也是正式職工了,而且又不是一個部門的,就不太願意幹,為了這事馬向華找過他領導,兩人有段時間鬧的挺不愉快的。

知道是因為自己連累了範曉娟,馬向華怪不好意思的:“娟兒,真是對不住啊。”

這有什麽對不住的,就這種見風轉舵的人,老娘一個KO他三個。

範曉娟笑笑:“鄧師傅是吧。”

鄧貴鼻孔裏面發出一聲哼哼。

他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鄧貴了!

國企,正式工!

可真是投錯了胎,當個保安就能把你給能的,正式工臨時工,又有多大的幹系呢。

範曉娟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見風使舵,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

瀟灑的走過去,把手裏頭的結構圖拍到老廠長的桌子上,擡著她驕傲的小脖子說:“對不起鄧師傅,我要跟廠長說點事,麻煩你回避一下。”

酸,那是真酸。

鄧貴就說不出這種酸不拉幾的文化人話,在他眼裏不是他鄙視的人,就是鄙視他的人,所以他認定了範曉娟就是在鄙視他。

“廠長,她這是搞階級主義!”

“我階你妹!”

“你罵人。”

“罵你妹!”

“這位女同志,你講話能不能文明一點!”鄧貴可真是要被氣死了。

“你妹不文明?”

“噗嗤”一聲,馬向華又被她逗笑了。

“你說啥,廠長她罵人!”鄧貴瞪大了眼睛,手指指著她鼻子:“我早就說過了,他們這些知識分子搞階級主義,從來就不把我當平等我階級,她就是搞階級主義,脫離群眾。”

呸呸呸,叫你幹活就是看不起你。

有這個功夫搞內鬥,怎麽就沒功夫好好幹活,早些年能進國企也是要兩把刷子的,靠著同情心才轉的正,誰給你的勇氣跑來告黑狀的!

進門不跟你笑一下就是階級主義,你咋光不長腦子就長了自尊心呢。

“你是三歲孩子還是四歲孩子,自尊心這麽強,就別在外頭拋頭露面,躲回家裏繡花好了。”

論吵架,大老爺們肯定不是女同志的對手,被範曉娟這樣一說,鄧貴臉瞬間就紅了。

看看,他的自尊心又上頭了:“俺懶得跟你講,你們這些坐辦公室的就是看不起我們基層工作人員,朱廠長,我可是一個正義的職工啊,我每天一睜開眼就是單位,就是集體,不像有些人,凈會挖集體的墻角!”

看看這WG留下來的語氣,這階級鬥爭流傳下來的口吻。

朱廠長早年也是被批D過,還下放過的人,最最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用階級鬥爭來武裝自己了,他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很嚴肅的說:“鄧貴同志,你好好講話,現在都不搞階級鬥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