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說得好,說的好,這位媽媽,你說的真是太對了。”範曉娟從後面走了過去,瞧了小木匠一眼,那人被媽媽罵得快哭了出來,還一句嘴都不還。

是個老實人!

難怪在單位被人欺負呢。

陳香玉回頭看了她一眼,滿腦袋黑線:“……”你誰啊你哪位?

小木匠馬飛一臉郁悶的看著她,嫌他被罵的還不夠麽?

老娘要他待在單位討好領導,可他心裏怎麽都不服氣,跟領導大吵了一架被單位給辭退了,在這會兒,國企的工作還是個金飯碗。

範曉娟表現出感同身受的樣子:“我也是在一個國企上班,單位效率不好不說,還天天被領導罵,哎,說起來我就郁悶,事兒都是我做了,可功勞都是他領了,每次漲工資都沒我啥事,你說我還要不要幹下去?”

陳香玉非常郁悶的看著她,都這樣了還幹啥啊?

馬飛可是真的感同身受了,這講的不就是他在單位碰到的事兒嗎,領導交下來的活班長也不給擋一下,為了拍領導馬屁什麽活都能應承下來,接了那麽多的活班長自己又幹不了,最後還不是推給他和其他幾個木匠。

最後單位漲工資,整個組裏面就只有班長漲了。

他去跟班長理論,結果讓班長給扣了個不熱愛集體,反對勞動奉獻的帽子。

結果讓他媽知道了,非要拉著他來這裏給領導買點禮品送給人家,他才不願意送呢!

陳香玉狐疑的看著她問:“那你想說什麽?”

範曉娟嘆了口氣問:“你木工真的做的好啊?”

馬飛的那一張臉憋得通紅:“我十二歲就跟著師傅學,十八歲就出師了,進家具廠都幹了小十年了。”

言下之意,你問這種問題簡直是侮辱我。

“那你以前都打過什麽家具?”範曉娟眼睛裏面冒出來精光。

木工的分工也很細,有些木工只能做簡單的板凳,洗臉架子,有些木工是專門給人上大梁,做龍骨,專門做吊頂的,有些則是做家具的,這裏面會做家具的師傅算是木工裏面的高精尖人才,很難找,現在有點手藝的人都願意進國營廠上班。

“高矮組合,茶幾櫃子,什麽都能打,我是專門打家具的師傅。”還真是家具師傅:“一扇門,我只用一個工就能打出來。”

一個工的意思就是耗費他一天的時間。

木匠、瓦匠這種匠人都是吃工費的,同樣的東西,工期做的越短,越是吃香,但是師傅能賺的錢也越少,最好的師傅是能夠打的快,但是工期控制的時間差不多為最佳。

一般的師傅打門要一個半工。

範曉娟好奇問:“一個工?”

馬飛驕傲的說:“我會用電鋸,用電鋸鋸好了差不多的木條,再拿去加工,會省很多工時,我們班上很多家具都是先打磨了木條,這樣省下來好多時間,只可惜班長跟領導說這是他想出來的,領導還給他發了獎金。”

他卻什麽都沒有。

有人還笑他,癩蛤蟆能吃到天鵝肉嗎,班長幹了多少年你才幹了多少年?

範曉娟心中一謹,這可是流水線操作的雛形了。

她繼續問:“我這裏有個活,不知道你能不能——”

話還沒說完,陳香玉跳了起來,拉著兒子就跑:“不接不接,我們不接,馬飛你去買條芙蓉王,我們明天給你班長送過去,咱們沒事兒接人家裏的活幹幹嘛啊,廠裏怎麽講可是固定工作,誰沒事有個單位不幹,跑去接這種活幹。”

範曉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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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小木匠這邊沒談好,範曉娟腦殼裏面的煙花卻爆了出來,有一個念頭跟發芽一樣在腦海中肆意滋長。

燈芯絨,海綿,沙發。

對!

她越想越激動,帶著孩子就往廠裏走,剛走到半路,聽見後面有人喊:“同志,那位牽著小孩的女同志。”

她一回頭,看見是剛才被母親訓斥的木匠。

馬飛笑著問:“你家要喊活幹?”

範曉娟點頭。

馬飛:“你家裝修要打家具嗎,市面上的家具,就是家私廠出來的那些,我都能打,我還能找到電鋸廠加工,給你省工省錢。”

看的出來,這小木匠腦子挺聰明,但是又不聰明。

老油條都知道多幹些日子,多拿工資。

他倒好,開口就是給你省工省錢。

不過能想到用電鋸,做流水線作業的人,能傻到哪裏去呢,範曉娟自嘲的想,人家好歹是個有技術在身的,不像自己,現在在一個快倒閉的廠裏,還不知道廠子垮台以後去哪裏找口飯吃呢。

“我不打市面上的,我給你畫圖樣,你能按照圖樣打嗎?”到底是從後世穿越回來的,後世的家具款式不比現在的款式好看,她要打一套實木家具,做一套地到天的櫃子,現在市面上的櫃子都是高矮組合,不到頂,上面容易積灰,儲物空間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