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房子不是你哥掏錢買的嗎,憑啥不給咱們住,我就要住在這裏不搬走又咋地了,回頭我讓老頭給他說理去。”回到屋裏,彭彩蘭氣的直哆嗦。

正在外頭倒藕煤的黃穗華聽到,嘴角一撇:“呸,真不要臉,還知道是韓海他哥的。”

回頭一定要跟範曉娟叨叨幾句。

“行了你也別鬧騰了,我哥是什麽性子你還不知道,房子就這麽大一點,倒座房收拾出來他們才好裝修現在的房子。”韓海也覺得氣不順,剛來京市的時候想著能蹭到點便宜就一直蹭著,時間久了就有那麽點不想搬走的意思了。

借錢借物都是一個道理,借走了的東西就很難叫人還回來。

“可是我不甘心啊。”彭彩蘭捶打著胸脯,活脫脫就是個熊大。

“你有什麽不甘心的,占便宜你還有理了?”

“哎,講的好像每次吃吃喝喝都沒你的份了,再說你年紀小,你哥照顧咱們不是正常的嗎,他家又只有一個姑娘,死丫頭以後還要嫁人的,放咱那裏,你哥的還不得以後都是咱鵬飛的!”

想到以後要掏出來自己的錢吃吃喝喝,彭彩蘭這一片心臟都要碎成無數瓣了。

這在鄉下地方叫吃絕戶。

但可能除了韓家溝那種連鄉幹部都不願意去的地方還有這種舊俗,新華國人民都不服這一套了。

這一月月的,吃他們的住他們的,小日子舒舒服服,一年至少要多存一千多塊錢。

以後,這錢就得自己掏。

想想就氣不順,可有什麽辦法,那是他大哥,又不是他親爹,有這樣抱著大哥啃一輩子嗎?

而且以前他能厚著臉皮蹭,也是因為大哥從不說啥,現在大哥都跟他起了齟齬,再賴皮在這裏就沒啥意思了。

彭彩蘭用手肘揣了揣韓海:“你爹那裏,說是給咱的三萬塊錢,還作數不?”

總算講到韓海高興點的事了:“這幾天就給我匯過來。”說完又覺得親爹有所保留:“我爹手裏頭至少有五六萬呢,我問他要不肯給,老頭真是死腦筋,都給我了,我還能不給他養老不成,實在不算還有我大哥啊。”

韓家到現在也沒分家,也就沒個章法。

老頭老太太本著不榨幹大兒子不罷休的原則,從韓江那裏榨來的錢,又都補貼韓海了。

這錢說到底是誰上繳的,又便宜了誰,韓海還能不清楚?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公交公司分完這一撥周轉房,是沒有希望再分房子了,要房子他們得自己想辦法。

現在京市就三種房子,第一是商品房,一平米小一千,買一套還不得要七八萬!

第二就是這種小院,一般一個院子住著好幾家,關系非常復雜,要是運氣好全買下來大概也就是三萬多四萬來塊錢,但是買回來還得裝修,收拾停當又要掏出來幾萬塊。

第三就是單位集資房,每個單位集資建房的情況不一樣,視情況而定。

韓海他們沒有買商品房的錢,就只能買個小院。

但眼下有個絕好的機會,說不定就能靠著這個買房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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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範曉娟正在跟丈夫比劃著要做個取暖的架子和爐子。

北方的天實在是太冷了,要洗個澡都不方便,用熱水就更不方便了。

為了節約能源,後世人想出來很多妙招,其中一個就包括圍爐灶子。

爐子是那種不太隔熱的,外層貼著藕煤爐子做一層不銹鋼水箱,無論春夏秋冬,只要藕煤爐子不滅,外層的不銹鋼水箱裏面的水都是熱的,源源不斷。

範曉娟一說完,韓江就明白了,開始畫圖。

有了這個圖,去找人定制一個水箱就可以了。

藕煤爐子熱個水是大難題,洗澡只能去公共澡堂。

什麽時候能有個寬敞的浴室,什麽時候能有獨立衛生間呢,什麽時候能供暖呢,等買下來整個小院,還不由著自己折騰?

而這時候,對面倒座房裏的彭彩蘭一張臉黑的跟鍋底差不多了。

自從範曉娟在外面一嚷嚷,現在誰都知道他們單位給分了房子,一天到晚的都是人來問她什麽時候搬走。

最最可氣的是單位那邊一旦說好,就不能退了。

單位的房子也不能轉租,房租又是每個月從工資裏面固定扣的。

這不是逼著她搬走嗎!

真是氣死個人。

她心裏不舒服,還不知道找誰吐個槽,剛巧這時候聽見外面有動靜,有個女人從外面探出來了個腦袋。

是孫家的小閨女孫如鳳。

孫如鳳沒出嫁的時候就跟彭彩蘭關系好,原因無他,這閨女沒出嫁前就看上了韓江,要死要活的要嫁,可那會兒韓江已經是已婚男人一個,孫家奶奶覺得丟臉,恨不得遠遠的把這個閨女打發走。

孫如鳳到現在還沒嫁人,不過已經被孫家奶奶趕到單位宿舍去住了,偶爾也回來一下,總悵然若失的看著主屋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