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金不語走了一趟京城, 收獲賞賜若幹,未婚妻一名,以及一路都跟她對著幹的討厭皇子一名, 沿途吵架無數, 總算回到幽州, 見到親人才緩解了心梗。

金不言聞聽弟弟被賜婚,頓時喜出望外, 恨不得立刻便去親娘牌位面前上柱香,以告慰亡靈,被高嬤嬤死拖活拖給攔住了。

“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兒,等娶進門了再告訴夫人也不遲, 省得讓夫人白歡喜一場。”高嬤嬤心想:夫人若是知道世子要娶妻, 恐怕得驚的棺材板都壓不住, 生生從墳裏爬出來,還是別驚嚇她了。

金不言不高興了:“嬤嬤此言差矣, 怎麽是八字沒一撇, 陛下賜的婚事, 那就是板上釘釘,哪得更改?”

高嬤嬤心想:那也不一定。

若是大小姐知道世子的真實性別, 恐怕就不會這麽高興,而是嚇的睡不著覺了。

她老人家聽說世子賜婚之事,只覺得一頭花白的頭發說不得過些日了便要全白了, 已經愁腸百結,偏偏無處訴說。

世子倒是全無心肝, 見到金不言先送上京裏帶來的禮物, 再將自己院內一幹人都送完, 也沒落下別院的外室跟倆兒子, 最後還有一份給舒觀雲的,留著她親自去送,回到幽州歡騰的不成樣子。

高嬤嬤有心想問,可惜六皇子拒絕了定北侯的建議,非要借住在侯府,還跟影子似的要跟著世子,不給她老人家機會。

六皇子的理由也是現成的:“父皇既然讓本王跟著侯爺多學學,本王自然要住在侯府,豈有住在外面獨自逍遙的道理。改天侯爺進軍營的時候也帶上本王,也讓本王手底下這幫人見識見識幽州軍的實力。”

定北侯還要忙著去安慰他那些鶯鶯燕燕,無奈只能吩咐金余安排六皇子的住處。

六皇子一路之上與世子很不對付,也不知道犯了什麽毛病,來到幽州之後卻非要住在世子隔壁,美其名曰“學習”,讓世子嫌棄的瞪了他好幾眼,對方的眼神全都在獨孤默身上,連眼角的余光都沒分給她半束。

金不語:感情你不是沖著我來的,只是單純追著阿默來的?

她懷疑六皇子與獨孤默在暗中眉來眼去,索性大度一點,吩咐道:“阿默熟悉侯府,你暫時去六殿下院內侍候,待得他的住處周全之後再回來。”

總算是擺脫了拖油瓶。

獨孤默在侯府住的日子不短,也跟著世子去過軍營很多次,況且世子行事光明磊落,也從來不避著他,他帶著六皇子過去安頓,待得收拾的差不多了,便將幽州之事大略說了一遍。

“侯府沒什麽可疑的,多年連個主母都沒有,之前還是由妾室打理,定北侯若有不軌,多半不會放在侯府。狡兔三窟,說不定他還有別的地方。”畢竟定北侯掌的不止一地軍權。

六皇子收起玩笑的神情,連侍女都早被趕了出去,神情嚴肅道:“你覺得大營有沒有可能?”

獨孤默去大營多半去不了機要之地:“這個就難說了,只能慢慢查。”他猶豫道:“殿下,若是真查出定北侯行不法之事,世子會不會被連累?”

六皇子痛心疾首道:“世子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對他如此死心塌地?他固然立有大功,可定北侯居功自傲,在北境九州安插自己的人手,隨意任免官員,連朝廷派來的官員都不放在眼裏,再與朝中趙閣老一系聯手串通,已成一方大患,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獨孤默:“可世子是無辜的啊,她對定北侯所有的事情一無所知,還是我來到幽州之後她才入營的。”

六皇子顯出他熟悉的冷靜理智:“父皇早有意動定北侯,只是礙於北境不穩,北狄未除不可輕舉妄動,這才忍了。如今朝中趙閣老一系與北境已形成犄角之勢,已經影響朝中穩定。趙貴妃所出的二皇子勢大,太子再不得父皇歡喜,也是儲君,在朝中卻被趙閣老一系壓的死死的,父皇能睡得安穩?”

他小小年紀,入朝行走不過數月,於朝中局勢卻已瞧得分明,分析起來頭頭是道。

獨孤默卻並未被他的種種分析說服,咬牙道:“無論如何,我都要保世子無事!”

六皇子恨不得打他:“你真是……無可救藥!”只能嚴肅叮囑他:“這可是軍國大事,你但凡向世子透露一星半點,引得定北侯起了疑心,你我在北境便死無葬身之地,連帶著朝中動蕩,都是你我之責!”

獨孤默:“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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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回到幽州,便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盤,頭一日派人送禮物忙的不亦樂乎,次日以趕路勞累為由偷得一日假期,約了一幫狐朋狗友出門去騎馬打獵,順便帶了六皇子。

六皇子既然來到了幽州,再看世子不順眼也得給她幾分薄面,再說他身負重任,自然要全盤了解幽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