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攻打大楚的第六天在他……

天子屈尊議和,當朝太傅陪同前往,城中百姓堵在城門口,眼看著儀仗變成了黑點,一時之間,心中唏噓不已。

皇上去議和,戰事應該很快就結束了吧。

平陽侯乃天子近臣,這回聽從皇命守在盛京,協助太師處理京中大小事務。

勞累一天,終於能回家歇息,卻見妻子驚慌失措地跑出來,平陽侯夫人屏退下人,小聲說道:“兮兒不見了。”

恍若是平地響起一聲驚雷。

平陽侯大驚失色,“不見了?都找了嗎,屋子裏,許是出去了,外面也找了?”

平陽侯夫人帶著哭腔,“府上都找遍了,下人已經去外面找了,她這兩年閉門不出,連個朋友都不剩,能去哪兒啊。”

平陽侯腦子裏一團亂麻,他做為父親,難免疏漏,是啊,自從兩年前長公主回京,他們夫婦賣女求榮,兮兒回來之後性子就越發沉靜,不出門,不理人,連父母都不願見。

他許久沒見過女兒也沒關心過了。

忽然間,平陽侯想到一個可能,“你說會不會……”

平陽侯夫人一愣,冰天雪地裏,她臉,鼻尖凍得通紅,“老爺是說隨皇上走了?”

天都要塌下來了。

一個姑娘家去戰場做什麽,難道去送死嗎。

平陽侯夫人一個沒站住,倒在了地上,她哭哭啼啼道:“老爺,你派人追上去,把女兒接回來,把咱們女兒接回來……”

平陽侯急得跺腳,“胡鬧啊,你也跟著胡鬧,若是皇上有令,怎麽能接她回來,若是她執意要去,我也攔不住。”

說完,背著手進了堂屋,歲月不饒人,平陽侯的脊背佝僂了許多。

平陽侯夫人的哭聲越來越大,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去往豫州的官路上,馬車在驛站停下休息一夜,已是傍晚,天色昏暗,看不清真人。

伺候陳洺之的是一個小書童,身量纖細,微微低著頭,就說了句大人當心腳下,聲音脆生生的。

陳洺之帶著書童去了自己的房間,書童低著頭,把碳爐燒上,往茶壺裏倒了熱水,正要鋪床,就聽陳洺之說,“不必。”

書童站在床邊,往後退了幾步,他擡起頭,露出一張粉嫩的面龐,柳眉杏眼,看輪廓很像陳洺之記憶中那個人,卻是瘦的有些脫形。

正是趙顏兮。

趙顏兮咬了咬下唇,“大人……”

陳洺之低頭看她,“有事?”

趙顏兮搖了搖頭,“沒有。”

陳洺之道:“若是無事就退下吧,我不習慣人伺候。”

趙顏兮腳步在原地打轉,正欲說什麽,陳洺之就開口道:“你若沒想清楚,我會讓人送你回去。”

“我想清楚了!”趙顏兮的嘴比腦子還快,說完她又重復了一遍,“想清楚了,我就是想問問,什麽時候到豫州。”

其實她想問的不是這個,但只能問這個了。

陳洺之:“還需月余。”

容譽去議和,卻端著架子,絕不早去,他恨不得一拖再拖。

趙顏兮點了一下頭,眼中有些失望,還要月余……

陳洺之道:“你只有一個月的時間,這副樣子到豫州定然是不行。”

趙顏兮明白,她太瘦了,需要吃多一點養回來,不然就不像長公主了,臨到最後還是要學她的樣子,不過這是趙顏兮心甘情願的。

她沖陳洺之福了一禮,然後靜悄悄退出去,回到自己的屋子,把驛站送來的吃食盡可能多吃一些。

陳洺之的人,那些官員不敢薄待了。

趙顏兮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是她選的路。

她想做點有用的事,為自己,為百姓,其實容姝真的很偉大,能去和親,肩上擔著千萬人的性命,容姝和親時也是十六歲吧。

十六歲的自己,做不到她那樣。

徐景行死了,他的屍體就葬在西北,趙顏兮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滋味,有點空,很難受,想哭又哭不出來,她對徐景行是有喜歡的,可摻雜太多東西後,那點微不足道的喜歡,說出來,自己都不相信。

對容譽,她已經想明白了,容譽這個人沒有心,嘴上說著多喜歡容姝,可是還不是說傷就傷,要是真喜歡一個人,應該像陳洺之一樣吧。

事事為她考慮,一點私心都沒有,若能兩相歡好自然最好,不能也絕不強求。

她終於想明白了,有些事強求不來,該是誰的就是誰的。

不會因為相似的面龐,就成自己的。

終究是要還回去的。

趙顏兮是自己找上陳洺之的。

她聽父親說,朝廷要議和,容譽親自去,陳洺之偕同,就偷偷出府,給陳府遞了帖子。

她總是閉門不出,出去一兩個時辰,沒有一個人發現。

她問陳洺之,要怎麽議和。

事關國家安危的大事,陳洺之自然不會和她說,趙顏兮一字一頓道:“真的要議和嗎,還讓容譽做皇帝,他是不會死心的,議和對他來說只是緩兵之計,在他眼裏,根本就沒有和平,只要他活著一日,就不會對長公主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