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回烏邇的三十六天長公主……

耶律加央真的很珍惜這次新年,他把容姝擁到懷裏,有前所未有的滿足和踏實。

這放以前,就算是打仗那幾年,也沒有這樣的感覺,可是,兩年前大楚接容姝回去,他是真的怕,他怕容姝一去不回,怕再也見不到她,害怕失去。

大楚烏邇的和平只是表象,以前勉強維持,現在兩國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烏邇修建了保衛自己的城墻,大楚兵馬已經到了荒漠前,只要一聲令下,就會兵臨城下。

幸好,早已鑄好的城墻和這面天然屏障能夠護住最柔軟的東西。

耶律錚還小,他什麽都不懂,只知道爹娘是好的,容姝比他看的還開,耶律加央猜測在大楚一定發生了許多不愉快的事。

還有容姝昏睡不醒的那段日子,內裏無從探究,耶律加央抱得緊了點,他喝了酒,但絕對沒到醉的地步,就是心裏熱,“你放心,我會保護烏邇,保護你們母子。”

就算死也在所不惜。

月落日升,陽光撒在雪地上,雪花閃著細碎的光,新的一年到了。

容姝把耶律錚的壓歲錢和長命鎖收了起來,他還太小,金子銀子不能隨處亂放,不然丟了就不好了,她先幫著收著。

容姝還數了數自己的錢,嫁過來帶的一百多萬兩嫁妝還剩一百萬兩,布匹幾乎全做了衣裳,給瑪吉婆婆的,烏音珠的,還有小阿錚的。

箱子裏還有幾匹幾年新織的布。

可以把被裏換了,蓋了好幾年,有些薄了。

沒有亂七八糟的瓶子,擺設,王帳裏更多的是他們用的東西。

比如耶律錚的玩具,木劍上已經有好幾個牙印了,那個小老虎被他啃的坑坑窪窪的。

瑪吉婆婆和繡娘做的布娃娃上面也都是牙印,帳篷裏棱角尖銳的地方也都用布包上了,耶律錚已經能翻身玩兒了,也能軲轆幾下,往前爬幾步。

屋裏樣樣都得注意,就怕磕了碰了。

屬於大楚的東西越來越少,屬於烏邇的東西越來越多。

容姝現在不敢把耶律錚放在小床上,怕他一不小心扶著欄杆站起來,翻下去,床上也不能放,就放地上,羊毛地毯,不臟的,隨便他怎麽爬。

容姝不知道別的孩子是什麽樣,小阿錚從小壯實,六個多月從沒生過病,吃的也多,很好養,像是福報一樣。

她這輩子別無所求,只求夫在子在,一家人不要分開。

日子過的很快,出了正月,烏邇還是跟從前一樣冷,耶律加央回來的愈發晚,他帶著人尋找新的牧地。

牧地的好壞關乎烏邇人一年的生計,草地選的好,牲畜長的壯實,來年就會生下更多的崽子,戰馬,牛羊,這是烏邇人的命脈。

雖然沒有言語,但所有人都朝著一個方向努力。

他們之中有的家人還留在大楚,他們希望家人能挺過這個冬天,希望他們能活下來。

長天是碧藍色,好像被水洗過一樣,凜冽的風吹過土地,吹亂了發絲,大楚關外一片靜謐,雪下的很厚,天寒地凍,但是將士們每天還要練兵。

太冷了,衣服和鞋子不夠厚,刀槍冰涼透骨,手上腳上都生了凍瘡,又疼又癢,軍營熱水少,傷藥也少,根本輪不到下面的將士。

想拿藥要一級一級往上報,報到徐景行那裏,拿回來的傷藥不知克扣了多少,反正都是小事,找麻煩,又不是銀餉和軍糧,天高皇帝遠,皇上也管不到這個。

等將士們染了風寒,傳了好多人,將士倒了一片,徐景行才知道這件事。

徐景行說話時呼出白氣,這都進二月了,怎麽還這麽冷,不及往年暖和,而且,風寒來的突然,一下倒了數千人。

軍醫給診了病,開了藥,徐景行看過藥方,吩咐人去煎藥。

然後對著軍醫道:“他們病情如何。”

軍營有藥,但是不多,而且都是傷藥。

軍醫道:“染了風寒,得慢慢養,還是太冷,風邪入體又受凍,老夫看他們手腳都是凍瘡,有的已經爛了,不是已經領了防凍瘡的藥嗎。”

徐景行知道藥領了,但顯然藥沒給這些人用,“查。”

病來如山倒,風寒傳人,還不易好,幾天下去,無一人痊愈,軍營裏染風寒的人已經有五千多了。

隨處都能聽見咳嗦聲。

徐景行有些犯愁,幾天都愁眉不展,西北常駐軍,以前也沒有這麽嚴重地大範圍染病,徐景行還要小心,不能把風寒傳給城內的百姓。

有時他也會想,這是不是上天給的警示,老天爺不讓出兵攻打烏邇,就算將士們風寒痊愈,出兵攻打,也會大敗而回。

大楚兵馬強盛,但是,西南,盛京的兵馬調不得,思前想後,徐景行給盛京寫了封奏章。

言明軍營大面積染風寒,懇求皇上三思後行。

這封奏章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用了六天就送到了容譽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