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同行者(第2/3頁)

女人抖得更厲害,嘴裏不住地胡言亂語。

池青終於出聲:“噓……別吵。”

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配上他的動作,無端讓人遍體生寒。

女人渾身止不住地顫栗。

她絕望地從胸腔裏發出一聲很低的悲鳴:“不……”

此時吊燈晃了晃,光源遷移,一閃而過的光照亮了池青的臉——即使被放大在大銀幕上,這張臉也仍舊找不到任何一處死角,那是一張極為漂亮的臉,但眼眶烏黑,眼底發青,他的唇紅得像沾過血,看起來像個病人。

“你是不是在想,”池青說,“那天晚歸經過巷弄的人那麽多,為什麽偏偏是你?”

但這個問題女人至死也得不到回應了。

一把銀制小刀輕巧地劃開了她的動脈,與溫熱的噴灑而出的血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男人依舊按在她動脈處的、和降臨的死亡擁有相近溫度的指尖。

……

視頻進度條還剩大半。

解臨看到這裏,將畫面暫停,於是畫面便停在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和不斷往外狂飆的血液上。

視頻彈幕上,觀眾紛紛點評這段表演。

畫面上飄過滿屏文字,乍一眼看過去全是“變態”:

【真變態啊】

【我草,我他媽毛骨悚然】

【又死了一個,這殺了第三個了】

【我感覺他按的是我的頸動脈】

……

有關“變態”的彈幕飄了很久。

解臨把這一幕拍下來,給吳志發了過去:你是說這個?

吳志回以一個小人猛力點頭表情包。

就這個。

多嚇人啊,是那種晚上看了都會做噩夢的級別。

還有那打火機,被他玩得太驚悚,導致吳志今晚連煙都不敢點,光喝酒去了。

吳志內心瘋狂吐槽,然而他的好兄弟卻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樣。

解臨發表觀後感,在電話裏說:“演得不錯啊,挺可愛的,他以前比現在還瘦,看著像個學生,對著鏡頭也不是很自然,估計是拍攝現場圍著的人太多了,他應該不自在,而且井道環境也很亂,難為他在那蹲半天了。”

吳志呆滯:“……可、可愛?”

爸爸,你管這叫可愛?!

吳志真是搞不懂解臨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了。

一個話題進行不下去就換一個,吳志還是想把他從家裏誆出來:“自從你前兩個月來過一趟之後,這家酒吧裏不少人還在惦記你,你真不來?”

“不來,”雖然半夜找他聊聊但是聊完之後一點用都沒有,解臨說,“你自己玩兒吧。”

吳志出奇地憤怒了,他在這辛辛苦苦夜獵,付出許多精力但就是找不到對象,偏偏有些人長得像個男狐狸卻從不出手:“仔細想想我認識你那麽多年,都沒見你談過對象,你是不是談戀愛偷偷瞞著我?”

“掛了。”

解臨掛斷電話之後繼續看池青拍的那部戲,但是池青的戲份實在是少之又少,只有劇情需要有人領便當的時候才會拎著那把小刀出現,解決完人很快就幹脆利落下線了。

解臨對著電視屏幕,回想起吳志剛才那句話:認識你那麽多年,都沒見你談過對象。

解臨心說因為我不是什麽好人,但是這次好像忍不住。

學生時代他長了一張早戀的臉,但是那會兒他壓根沒什麽想法,一是情況特殊,要真跟誰在一起那肯定得鬧得滿城風雨,二是他很早就參與案件偵查,破案比談戀愛有意思多了。

而且那會兒解風成天敲打他:“不準早戀知不知道,別影響別人學習。”數落著數落著,看著自家弟弟那張臉,解風總是忍不住又補一句,“同時談好幾個更加不可以!”

解風出事之後,心理醫生說他有問題,總局的人也忌憚他,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確實和尋常人不一樣。

他從小看那些毛骨悚然的案子就不會害怕,甚至時常會被拉進兇手視角裏,在他第一次對著滿目鞭痕的屍體說出“兇手鞭屍的時候應該是笑著的吧,他應該覺得很痛快”的時候,解風看著他怔愣了很久:“你為什麽這樣覺得?”

解臨不以為然:“因為我能感覺到。”

當年那位被槍決的綁架犯,在解風帶著人來營救他之前,他有過機會可以通過每天定點投放食物的食盆設計殺死他——但他沒有,他不止一次想過:如果當時想辦法殺了他,工廠不會被引爆,解風是不是就不會死。

他應該殺了他的。

憑什麽該死的人不能殺,不該死的人卻要離開。

這個念頭最強烈的時候,是他剛從醫院醒過來那會兒,他變得極端暴戾,那份心理評估表上最終結果是:極度危險。

之後壓抑自己的內心和欲望成為了習慣。

他像是活生生將自己抽絲剝繭,試圖把那個“可能犯罪”的解臨抽出去,關在一個誰也看不到的囚籠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