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林渙本以為這事兒過了的。

誰知道他去找沈倦的時候, 被他拉住了:“你啊,做事兒總是不當心,小心落人把柄。”

林渙啊了一聲。

沈倦就看著他:“你和石呆子坑了賈赦一萬五千兩是不是?”

“先生怎麽知道的?”林渙撓頭。

“你們簽的那文書要過工部和禮部的,正好叫我看見了。”沈倦說, “這事兒做的有些明顯了。”

他拉住了林渙的手:“但凡熟悉些你的人, 都知道你和石呆子要好,這事兒很難不猜到你頭上。”

林渙挑眉:“猜到我頭上就猜到我頭上, 我又無所謂, 誰讓他惹到我頭上了, 本來我們兩個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誰讓他忽然說什麽要搬一塊兒搬的?”

“雖然我們也不稀罕在那裏住著, 可自己走和被迫走可不一樣,關乎我的面子問題。”

他挺著胸昂著頭的模樣實在是……有些過分可愛了。

沈倦抿嘴,忽然笑了一下。

林渙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

“唉, 先生。”林渙眼巴巴地看著他, “咱們什麽時候能出去玩?”

沈倦:“你想出去玩?想玩什麽?我陪你。”

林渙搖頭:“沒想好。”

見沈倦一臉疑惑,他說:“想去逛街,想去騎馬,還想去放風箏。”

沈倦說:“好, 都去。”

林渙搖了搖頭,雙眼亮晶晶地盯著沈倦:“其實前面那些都不重要, 我只是想跟先生一塊兒去。”

他的直球打得猝不及防。

沈倦呆滯了一下。

林渙怕嚇到自己的先生,含蓄地說:“想跟先生一塊兒逛街,捏一對泥人,想跟先生騎馬,唔……我馬術不太好,馬兒跑快了說不定會把我跌下來, 所以要先生帶著我騎,我……我坐在先生懷……前頭。”

沈倦聽得心頭發軟,像是泡在了蜂蜜裏:“那放風箏呢?”

林渙想了想說:“我去年在江南的時候,那邊兒春天要放風箏,還要拿剪刀剪線,可惜我做的那個風箏實在太沉了,飛不起來,被笑了好久。”

“嗯。”沈倦聽懂了,“那我給你做一只風箏,保證比別人的都大,飛得也更高,好不好?”

他的目光澄凈,一字一句,緊盯著林渙說出來,好像是什麽海誓山盟一樣。

林渙忍不住笑起來。

他本來就是少年模樣,眼角圓圓的,就這麽一笑的時候,彎成了月牙,兩個酒窩也圓圓的,可愛至極。

【豬都跑了:哎,突然想起,不知道誰說的,有些愛情可能沒那麽轟轟烈烈,現在看看倦哥和歡寶,他們只是說一點兒家常我都覺得甜……】

【心上人:倦哥態度明顯變了呀,以前他恨不得躲著歡寶走的,現在居然“堂堂正正”站在歡寶跟前兒了。】

【白菜豆腐腦:嘖,不是以前害羞害怕的倦哥了唄?也不知道他發生了啥,忽然開竅了?】

【圖圖的耳朵:明明他們兩個沒有確認身份,也沒有互相挑明了喜歡,哎,可我還是聞到了戀愛的酸臭味?】

林渙也不知道倦哥怎麽了。

但是他很明顯看出來倦哥對他的態度變了!

美滋滋。

師徒兩個時隔一年,終於放下了心裏的變扭,只是關系和從前還是不大一樣了——哪裏不一樣其實林渙說不太出來,就是感覺兩個人的關系朦朧著,只差了一層窗戶紙。

他最近和脫了韁的野馬一樣,嘗到了甜頭,整個人都極度興奮。

連課堂上,倦哥在上頭講課,目光掃視過他的時候、或是兩個人對視的時候,他心跳都能加速。

下了課,幾個小夥伴聚在一塊兒的時候,韓奇一臉莫名其妙:“我怎麽覺得歡寶和之前不一樣了?”

他肘了一下謝鯨:“你倆在江南幹啥了?江南好玩嗎?”

謝鯨眯眯眼:“好玩啊!”

韓奇好羨慕:“我也想去江南玩上一年半載的。”

林渙說:“害,想去你就去唄?你家裏人不給你去?”

謝鯨搖頭:“你還不知道呢吧?我們幾個如今進了五城兵馬司,那裏頭的陸大人聽說訓人特別狠,往後估摸著就沒什麽假期了,再有個一年半載的,就往南海那邊兒去了。”

林渙啊了一聲,他還真不知道。

韓奇說:“指不定下回再見,我就是大將軍韓奇了!到時候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咱們也玩個痛快!”

馮紫英笑罵:“還沒上戰場呢,就開始做起大將軍的夢來了。”

林渙說:“指不定就是預言了呢?你們幾個都要去?”

謝鯨:“柳芳不去,他文弱,不適合上戰場。”

林渙不知怎麽的,有一點兒惆悵。

他到了京城以後,其實是沒什麽朋友的,是謝鯨他們幾個總帶著他玩,每日來往,他們各自相熟,其實不帶林渙,他也不會說什麽。

可他們帶了,讓他沒有被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