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二天一大早, 林渙醒來以後就發現,倦哥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但是吧,林渙沒有細想。

他琢磨了一下, 感覺自己是不是昨晚上真的一杯倒然後發酒瘋了, 問題是, 他做了啥?讓倦哥這麽害怕,不敢看他?

他撓了撓頭, 去問小廝:“我昨晚上幹啥了?”

小廝懵逼:“哥兒還能幹啥?跟先生喝完酒就睡了呀?”

“那先生呢?”

小廝撓頭:“也睡了啊?不過好像睡到一半又起來了, 後來去書房裏頭了。”

林渙不明所以。

沈倦催他趕緊上船:“過了這個時候你再上船,就碰不到白天停船了, 我前些時候和你爹論起過, 說林如海這會兒情況還不錯, 只是有些想念女兒, 你們不著急的話,中途能靠岸休息,總比一直呆在船上的好。”

林渙眼巴巴盯著他:“倦哥,舍不得你!”

沈倦:“……”

他撇過頭,看江上天水廣闊。

林渙才不管他敢不敢看自己,伸出手, 像兒時那樣環住沈倦,絮絮輕語:“吧嗒……等我回來!”

小時候他只能勉強抱住沈倦的大腿,要雙手雙腳並用才能勉強爬上沈倦的身體, 如今只需要一伸手, 就觸手可及。

林渙滿足地笑了一下。

沈倦到底還是放不下他, 替他裹緊了身上的鬥篷:“去吧。”

風聲嘶烈,吹得人衣角飄飛,江上尤其, 林渙的鬥篷被刮得往外鼓動著,遠看的時候,像一只背著家的蝸牛。

小蝸牛揮了一遍又一遍的手。

沈倦也一遍又一遍地回應著,心裏想著,這是他們難得的分離。

小蝸牛心裏也頗為惆悵:“我還是第一次離開倦哥。”

【心上人:一晃十二年啊!崽崽都長這麽大啦!】

【白菜豆腐腦: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離開倦哥的第一天,想他,想他。】

【無語:……你擱這演情深深雨蒙蒙呢?】

林渙卻很認同:“這還不到一天,我就想倦哥了,嗚。”

他剛說完,林黛玉就從裏頭走出來了:“好了,人都看不見了,你還站在船板上作甚?嫌身上不夠冷麽?”

林渙說:“你不懂,雖然看不見了,可這江面平闊,一覽無余,我和倦哥的心還連在一起,不曾斷線。”

他話音剛落,下一秒,船就轉了向,偌大的京城被拋在腦後,沿途只剩下青山暮水了。

林渙:“……”

林黛玉差點笑背過氣兒。

“這回可斷了線不曾?”林黛玉笑說,“我看你跟先生啊,比叔叔嬸嬸還黏糊。”

林渙惱羞成怒:“哼,你就是羨慕嫉妒我有先生!”

林黛玉也不惱:“是是是,我當然羨慕嫉妒,我也沒有那麽個人能讓我左一口先生,右一口倦哥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人家家養的小媳婦兒呢。”

林渙又想到了他那個奇特的擇偶標準:“……”

他可疑地臉紅了一下。

“好了,不跟你鬧了,這走水路還有的是時候呢。”林黛玉轉身進艙,“你也別再站在外頭了,回頭嬸子知道了,定要怪罪我的。”

他們這艘船足夠的大。林黛玉住在頂艙,鮮少出門,賈蓉和林渙住在下頭兩個廂房裏,一個十五,一個二十,都是年紀不算大的,好在都有老仆人跟著,賈蓉又是下過了江南的,倒也周全。

就這麽行了大半個月的船,這一日,林黛玉有些著急:“兔子病了。”

她回江南肯定是要帶著兔子的,若丟在賈府裏頭,怕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沒了,或是不小心跑丟了,或是被那起子黑心的仆人捉去吃了。

結果許是水土不服,兔子這兩天一直蔫蔫的,綠盈想了個法子,從暈船藥的藥丸子上刮了一點粉末下來,兌了水給兔子喂了,就開始的時候能管一些用,後頭就還是老樣子。

林渙過去瞅了瞅。

白嫩嫩的兔子窩在小粉床裏,眼睛通紅通紅,可憐巴巴的。

“這會子還不到停船的時候呢,我前些時候問了蓉哥,要到晚上才到碼頭上。”

林黛玉抱著兔子,急得快要掉眼淚了:“那可怎麽辦呢?”

魚缸已經沒了,難不成兔子也留不住?

林渙看她著急,想了想說:“許是醫人的大夫和醫獸的有些許共通的,你把兔子給我,我抱去問問隨船的大夫。”

林黛玉沒辦法,只好拿籃子裝著兔子遞給他。

林渙去問過了大夫。

大夫有點為難:“這……我還是頭一次治兔子。”

林渙連忙說:“不著急,能管住這半天就夠了,等晚上停了船,我們再叫人找獸醫去。”

大夫便略微施了藥,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好歹讓兔子撐住這半天。

結果也不知道大夫有天賦還是怎麽的,兔子雖然仍舊蔫噠噠的,卻比上午的時候要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