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到了晚間, 眾人吃過了飯便要吃茶，林渙坐在林黛玉邊上，見她捧著茶杯要喝, 便悄悄兒地扯了扯她，小聲說：“前兒大夫才說了不讓吃了飯喝茶, 怎麽你又喝上了？回頭肚子脹了氣可別哭著叫王嬤嬤給你揉。”

林黛玉本想入鄉隨俗跟著喝茶, 聽了這話倒遲疑了，只捧著茶杯不語。

鳳姐兒扭頭看見他們倆嘀嘀咕咕的就笑：“哥兒姐兒有什麽悄悄話倒是也說與我聽聽？”

林黛玉將將把茶杯放下，聽了這話就說：“正說二嫂子呢。”

“這倒是奇了，我有什麽好說的。”

林黛玉和林渙對視一眼：“二嫂子是脂粉隊裏的英雄, 要論起來能說上三天三夜呢，怎麽沒說的？”

誰會不喜歡別人吹捧自己呢？更何況王熙鳳這樣一個掐尖要強的人：“要不怎麽說是讀過書的人呢，這話聽了叫人打心底裏舒坦, 回頭妹妹和渙兄弟沒事便到我那裏去坐坐，倒真要說那麽三天三夜, 叫我也受用受用！”

“你呀！”賈母指指王熙鳳, “臉皮子越發厚了！”

“不厚可怎麽討老太太的喜歡？”

賈母被哄得笑眯眯的：“行了行了，你們忙了一天了, 自個兒去罷，我和親戚們說說話。”

又問黛玉如今正念什麽書，一時又說三春不過是認得幾個字。

林渙就笑：“才剛來的時候老太太還說‘叫姑娘們不用上學’呢, 這會兒又說姐妹們不過認得幾個字，可見是老太太謙虛, 想必姐妹們個個都有大學問呢。”

迎春抿著嘴笑，惜春聽不懂，便也跟著姐姐笑，倒是探春說話了：“大學問倒是沒有, 只認得幾個字罷了，我聽丫頭們說起，說堂兄跟著前科的狀元郎讀書呢，定比我們強些，回頭我們聯詩作畫的，堂兄可別嫌棄我們，一道兒玩才好。”

林如海已有將林渙認為義子的打算，真論起來在座的都是親戚，倒也不必拘束那麽多，林渙就頷首：“那倒好，只怕姐妹們嫌我是個愚才，跟我作過一回詩便不樂意跟我玩了，見了我只說‘轟出去轟出去’！”

眾人捧腹大笑。

“什麽笑話，這樣熱鬧？”

探春笑說：“定是寶哥哥來了。”

【心上人：寶黛初會名場面！！】

【白菜豆腐腦：這個妹妹我見過的。】

【一言不合：什麽勞什子，我不要它！】

【無語：這寶玉給你們來演行不行？一個個的搶人家台詞。】

原來正說話的功夫，寶玉從外頭回來了，先來拜見賈母。

賈母打發他去見他娘。

林妹妹心下納罕，同林渙說：“也不知怎麽的，我剛剛瞧他有兩分熟悉。”

林渙心裏一咯噔。

癩頭和尚都被他打跑了，總不能還有這木石前盟牽著呢吧？！

他猛地想起，癩頭和尚是後來來的，神瑛侍者和絳珠仙草還是前頭的，林妹妹還欠著眼淚呢！

他可不願意讓林妹妹見天兒地在那裏哭，再跟寶玉糾纏著了，忙問：“我才剛看寶玉弟弟竟和林嬸子有幾分相似？”

賈母笑著說：“我這些兒女裏頭，只你林嬸子一個與先頭的祖父長得有幾分相似，孫輩裏又只有寶玉相同，有幾分相像再平常不過。”

正說話呢，寶玉去見他娘回來了，賈母便叫他見過黛玉和林渙。

按理，林渙年紀比他們都大，寶玉合該先見過黛玉，然而寶玉一扭頭就看見了林妹妹，眼睛便一亮：“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

眾人一時都笑了：“這就是話趕話了，才剛說過寶玉和林姑媽長得像呢，他這會子又說見過林妹妹。”

林渙忙說：“林妹妹和林姨姨長得也有幾分想象呢，許是寶兄弟常在祖父身邊來往，一時之間覺得像也是有的。”

這話題便輕輕翻了篇。

林黛玉也覺得大約是這樣。

心裏那點兒覺得兩人想象的心思倒是淡了，那份獨特的感覺一淡，她再看寶玉，就像是看平常人家的親戚了。

寶玉問：“妹妹曾讀過書沒有？”

林黛玉：只些許認得幾個字罷了。“

【咕咕咕：些許、幾個，林妹妹你變了，你都學會騙人了，才剛還說自己讀過四書呢！】

【金金不計較：那是因為剛剛賈母說三春只認得幾個字，我們林妹妹是在照顧姐妹們的想法，怕她們覺著自己在炫耀吧。】

林渙也悄悄地看了一眼黛玉。

察覺到他的視線，黛玉抿嘴不語。

寶玉又問：“妹妹可有字沒有？”

【心上人：也不知道寶玉真蠢還是假蠢，哪有上趕著問人家的字的，古代不都是師長或者出嫁以後的丈夫取的麽。】

【一言不合：可能曹老想用這個點展示寶黛關系的不一般吧，你看，我倆是取過字的關系！】

林渙便虎著臉問：“姐妹們可有字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