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離別的信號(第6/7頁)

艾琉伊爾:“這是軍團長的命令嗎?”

幕僚停頓一下:“不,只是我個人的意見。”

艾琉伊爾:“抱歉,只要不是軍令,我就一定要去。”

幕僚沒有辦法。

他想著,大不了安排其他兵士看著她點兒,免得真的出事,等這小姑娘真正經歷過彌漫血氣與死氣的戰場,她就不會再鬧著去了。

然而當晚,軍團長讀完了底下報上來的軍功,沉默半晌,將那薄薄的一張紙遞給幕僚看。

王女的名字赫然出現在紙上,下附她的戰績。

百米之外,一箭釘入敵首的喉嚨。

盡管對手只是一支在附近村舍搶掠的薩努爾雜兵,盡管這甚至不夠格被稱作一場戰役,她的戰績依然足以讓任何人為之側目。

這僅僅是王女第一次踏上戰場而已。

幕僚張口結舌。

軍團長搖了搖頭:“看來,我們都小看這位王女了。”

“那以後該怎麽辦,還要阻止她上戰場嗎?”

軍團長翻臉不認:“你說什麽,我們什麽時候阻止過?這麽好的苗子,誰攔著誰眼瞎。”

幕僚:“……”

我懷疑你在內涵我。

而同一時刻,營地另一端的營帳裏,艾琉伊爾也在對洛荼斯說:“以後一定沒人攔我了。”

碎金般的光芒在那雙眼眸中閃動,她略帶恍惚地呢喃道:“我不喜歡戰場,也不討厭……”——卻享受殺死敵人的瞬間。

當箭尖穿透敵人的喉嚨,她竟然想再靠近些,光影晃動,裂變,噴湧而出的鮮紅也點燃了她自己的血,但神志始終冷靜清醒。

這不正常,也不適合讓永遠純凈的河流女神知道。

小王女伏在洛荼斯膝頭,輕輕吸了一口氣,雪荼花的清香頓時盈滿呼吸,躁動不安的心緒得到安撫,將亂七八糟的念頭理清按好。

洛荼斯摸了摸她的頭發,不小心碰到了掩藏在發絲下的耳朵。

剛才還沉浸在血腥的思維裏、眼看就要往奇怪方向拐去的小王女頓時彈了起來。

洛荼斯:“?”

艾琉伊爾捂著耳朵,僵在原地,片刻後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沒什麽,您別在意。”

洛荼斯也不會在意,她眼神復雜地看著小王女,仿佛看到了一只被摸到耳朵就彈動耳尖的貓,啊,不只是彈耳朵了,還會像貓一樣忽然躥起來。

果然從小到大,只有像貓這一點沒怎麽變過呢。

繼此次襲殺行動之後,艾琉伊爾又參與了幾次小型作戰,有一次還是作為援兵前往另一座營地,屢立戰功。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是為戰場而生的人。

只有一點讓王女不是很順心。

不管艾琉伊爾明面上的身份再崇高,在軍中依然只是一個小隊長,還不如身為中隊長的莫提斯軍職高,如果薩努爾真的在這時大肆進攻,她也只能領著軍團劃給自己的十人小隊聽從指揮。

小王女可以學會服從,但她不喜歡被人命令。

所以,哪怕只是為了讓自己舒服點,她也得抓住一切機會向上爬。

隨著軍功一點點累積,艾琉伊爾成功升為中隊長,手下有了一百人馬,和莫提斯平級。

莫提斯:“我有種即將被超越的預感。”

勒娜持不同意見:“殿下是很厲害,不過再次升任還要等一段時間,我當時從中隊到大隊,也足足用了三年呢。”

莫提斯深沉道:“你不懂。我這段時間學到的唯一經驗就是,不要用常理來衡量殿下。”

當年初夏,艾琉伊爾率領百人中隊,借地形優勢和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將近千薩努爾人圍殺。

零星幾個薩努爾人僥幸逃脫,其中一個邊跑邊回頭,在細密雨幕之中,那個與身邊眾人相比格外嬌小纖細的身影映入眼簾。

她拉弓搭箭,對準了自己所在的方向。

——這是薩努爾的逃兵生前看到的最後一幅畫面。

當年冬,軍團長親手將大隊長的令牌交到艾琉伊爾手中。

“據我所知,殿下來參軍是為了攢夠軍功,好回到阿赫特。”軍團長掰著指頭數了數,猛地一拍掌,“軍功已經夠了流放者贖罪的標準,那麽,您有回去的打算嗎?”

艾琉伊爾笑而不語。

將近一年的戰場拼殺,讓她的氣質顯出一種藏不住的鋒銳,但這點鋒利根本不夠,還需要更多打磨,一遍遍浸染和磨礪,直到成為更內斂也更危險的力量。

她沒有說話,軍團長卻像得到了回答一般,捏著自己的翹胡子,滿意地走了。

升任之後,原本應該獲得一個長假,以供兵士回家探親用,但艾琉伊爾將這個假期留到了第二年。

“明年初春,冰雪消融化,伊祿河重新湧流,您的祭典也將在那時候舉行。”

艾琉伊爾轉了轉新到手的令牌,動作嫻熟,洛荼斯看了又看,懷疑這是她從勒娜轉匕首那裏學來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