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接靈禮將近,整個大城魚龍混雜,修士的數量愈發多了起來,於是那個在天色將亮之時披著厚重的黑色鬥篷走入大城的女修便也變得不是很顯眼。

女修走進大城,走向了大城裏最大的一家客棧。

明明如今整個大城都難求住處,這大城中最大的客棧卻冷清的門可羅雀。

黑袍女修徑直走了過去。

但她還沒走進客棧的大門,便在客棧門口被客棧掌櫃給攔了下來。

凡人掌櫃擋在她面前,不敢擡頭去看那女修黑袍之下的臉,只低頭賠笑道:“這位仙子,不巧了,我們這裏被一位道君包了,仙子還請往別處去吧。”

一身黑袍的女修看起來十分不好惹的樣子,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生殺予奪不在乎人命的邪修,可她開口的聲音卻意外的溫柔又清亮。

“哦?居然是這樣嗎?”

語氣柔和,不緊不慢,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

客棧掌櫃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笑道:“對啊,是位財大氣粗的道君。”

黑袍女修低聲笑了笑,道:“這麽多年不見……他也變了,這可不像是以前的他會做出來的事情。”

她這句話聲音很低,掌櫃沒聽清,下意識地問道:“仙子說什麽?”

女修笑了笑,柔聲道:“沒什麽,那位道君現在在何處?”

掌櫃以為這女修實在是找不到住處,於是想和包了客棧的道君商量一下借住,這才問的那道君的所在。

畢竟是接靈禮,有邀請函的沒邀請函的都想湊個熱鬧,如今這大城裏除了這裏,其他地方一房難尋。

掌櫃猶豫了片刻,勸道:“仙子,這位道君……不是很好說話,脾氣也不是很好,這幾天有不少人找他商量借住,他人都不見的,更何況今天……”

說到一半,他自知失言一般閉了嘴。

女修卻問:“今天怎麽了?”

掌櫃支支吾吾地不說話。

女修想了想,突然從腰間摘下一塊造型奇特的玉牌來。

她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話,沒有看向那掌櫃,而是望著虛空淡淡道:“他應當不會是一個下屬都沒帶的吧,我手上的這個東西……不知道還有沒有用。”

掌櫃不明所以:“仙子,您在說什……”

話還沒說完,那掌櫃身旁憑空出現了一個黑衣男子。

掌櫃驚的整個人都後退了兩步。

那人卻沒看他,而是遲疑地看著女修手中的玉牌。

他沉聲道:“這是醫仙大人早年時放出去的玉牌,持玉牌者能讓醫仙大人出手一次……可這玉牌一百多年前大人就全部收回來了,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手上還有這玉牌?”

他說著,伸手就去拿玉牌。

女修卻收回了手。

她淡淡道:“舊人,故人,我可以進去了嗎?”

黑衣人遲疑。

他猶疑著,視線便落在了面前女修的臉上。

兜帽遮掩了她大半面容,只有白皙小巧的下巴露在外面,但只看這下巴也知面前的女修必然是個美人。

可自家大人這麽多年來從來沒和女修接觸過。

故人……

他突然想到了傳聞中那個和醫仙大人糾纏頗深的女修。

當年小城主的養妹。

據說當年大人便是因為那個養妹才和“小戰神”分道揚鑣的。

據說大人曾在還沒和那“小戰神”鬧掰時就因為這養妹幾次站在“小戰神”的對立面。

雖說大人投靠了河洛十八城之後做成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在河洛十八城處處都立了小戰神祠,看起來是早已為當年的事情後悔了的樣子,但是……

但是小城主已經死了,那養妹卻還活著啊。

他也是男人,他自然明白男人為了愧疚都能做出什麽。

但死了的畢竟已經死了,白月光掛在天上摘不下來就一輩子都是白月光。

眼前的人卻是活生生的。

大人從前能為了那養妹和小戰神鬧掰,他便也不敢賭到了現在大人是不是還對那養妹舊情難忘。

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將這有可能是大人“舊情難忘”的女修放了進去。

黑袍女修笑了笑,像是不知道面前的人在想什麽,擡腳走進了客棧。

走進去之前,她突然又回頭,像是剛想起來什麽一般,問道:“對了,今日他是碰見什麽麻煩了嗎?”

黑衣人猶豫了片刻,道:“似乎是有人尋仇,給大人帶來了不小的麻煩,現如今大人正帶人追尋那人的蹤跡,仙子若是急著找大人的話估計要等一會兒。”

他這般說,其實已經頗為委婉。

那尋仇的人哪裏是帶來了一點麻煩。

昨日,大人狼狽的模樣是他們所有人都未曾見過的。

女修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居然還有人能讓他感到麻煩嗎?還真是……”

後面的話黑衣人尚未聽清,黑袍女修便已經走進了客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