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凈妄被一腳踹進了寒潭裏,“噗通”一聲。

年朝夕看得嘆為觀止。

她委婉道:“兩位的感情還真是不錯,相處方式也別具一格。”

一個能讓同伴當場社死,一個能讓同伴原地去世,互相傷害成這樣還能結伴一路走到月見城,也是不容易。

雁危行聞言渾身一僵,表情仍然冷靜,甚至冷靜到都有點兒冷酷,一雙耳朵卻很誠實的紅的滾燙。

但他自己可能並沒意識到,語氣十分冷酷的甩鍋道:“凈妄胡言亂語,姑娘不用在意。”

他試圖解釋。

年朝夕坐在他面前托著下巴,隱晦的瞟一眼他的耳垂,聽得心不在焉。

……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很好摸的樣子。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摸一下。

這麽想著,她就隨口道:“你叫我兮兮吧,我父親他們都是這麽叫我。”

話音落下,年朝夕一愣,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她什麽時候好說話到會讓認識了沒幾天,還來歷成迷的陌生道君喊自己小名了?

她忍不住擡頭看向雁危行,便見他那張俊美的臉上也微微有些怔愣之色。

年朝夕突然就釋然了。

她向來隨心所欲,想做的事情就會去做,很少會去刨根問底。

於是她徑直道:“一個名字而已,姑娘來姑娘去的,太生疏了。”

雁危行張了張嘴,低沉的聲音緩緩道:“兮、兮兮。”

“嗯!”年朝夕笑眯眯地應了一聲。

她轉了轉手上的七葉蘭,隨口道:“呐,這個就送給你了。”

雁危行立刻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

明明還是一副少年模樣,可他一本正經地板著臉的時候,居然有一種肅穆感,非常能唬住人。

但年朝夕莫名不怕他。

沒等他開口,年朝夕撿起凈妄被踹出去時掉落在地上的鑰匙,沉吟片刻,問道:“方才凈妄法師說,你準備將這個送給我?”

雁危行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年朝夕便問:“為什麽會想到送給我,我父親在藏書閣裏留下的東西,你不想看看嗎?”

雁危行看了她一眼,說:“送給姑娘,是因為我莫名覺得姑娘應該更需要這把鑰匙,至於我……我參加演武是為了試劍,而且我體質特殊,哪怕看了藏書閣裏的東西,也是練不了的。”

他說完,還沒等看看年朝夕什麽反應,就聽見年朝夕提醒道:“兮兮。”

他剛開始沒反應過來,然後瞬間意識到她在提醒他的稱呼問題,立刻改口道:“兮、兮兮。”

年朝夕笑眯眯地應了一聲,然後看著鑰匙開始發呆。

老實說,雁危行的直覺沒錯,她確實需要這個鑰匙,

以前她對能不能打開玉玨取出戰神圖譜無感,到現在,她必須得看看父親在戰神圖譜上都留了什麽。

她向來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過多糾結,事關生死的事情,她沒多想就有了章程。

下一刻,她緩緩道:“雁道君猜的沒錯,我確實需要這把鑰匙,但……”

她伸手把七葉蘭遞給雁危行:“雁道君收下這個,我收下這把鑰匙。”

雁危行皺眉道:“七葉蘭比一把鑰匙貴重得多。”

年朝夕笑了笑:“我需要它才貴重,現在我需要這把鑰匙勝過七葉蘭,那對我而言鑰匙就比七葉蘭貴重,更何況,若是沒有雁危行,這株靈藥也到不了我手裏。”

若不是她突然想起演武台上雁危行臉色不好,似乎受了內傷,也想不起來一株不知道多少年前得來的七傷草,自然也不會知道七傷草已經被宗恕用掉了,更不會有宗恕用一株絕種的七葉蘭賠她七傷草這一出。

雁危行不知道這其中還有這般曲折,自然不明所以,還準備推拒,年朝夕卻已經拿起鑰匙,彎腰將七葉蘭放在了他手裏,笑眯眯道:“鑰匙我收下了,我今日便去藏書閣,這七葉蘭,雁道君可不要再推拒了哦。”

她笑起來的時候,如月光灑落,因為彎腰的緣故,那月光便離他極近。

雁危行有一瞬間腦袋裏空白了,見她起身,指尖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要伸出手,又很快被他抑制下來。

回過神來,他已經聲音沙啞道:“我陪……兮兮同去。”

面前的少女似乎有些訝然,又很快點了點頭,笑道:“你肯收下就好,那我便出去等雁道君。”

雁危行不知道自己回了什麽,等回過神來時,凈妄不知道從何處冒了出來,渾身還濕淋淋的,一遍嘖嘖念叨著什麽“美色誤人”,一邊鬼鬼祟祟的伸手試圖摸一摸七葉蘭。

雁危行面無表情地拿起劍。

凈妄悻悻然收回了手。

凈妄一離開,雁危行看著手中那種那朵花,莫名愣了好半晌。

一行人回月見城時,正好路過了困龍淵。

困龍淵下鎖著惡蛟,但那惡蛟即使是被封印著,也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