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突變 “如今,你選吧!”(第2/3頁)

蘇曜的臉色變得不大好看,她沒有多看他,再度向父母揚音,添了個要求:“我們說完話,你們必須把解藥給他,不許再提旁的條件了。至於保你們的命……自有我呢。你們若覺得他非殺你們不可,那本就是在劫難逃的事情,解藥哪裏保得了你們的命?”

是啊。

顧白氏知她說得在理,下意識地點頭,同時心底泛起一層酸澀。

這話在理,可哪裏像是對父母說的?

倒好像是兩軍對壘,她是蘇曜的謀士,在開誠布公地與他們擺道理。

她是真的不想要他們這爹娘了。

顧白氏垂眸,第三次做出允諾:“好,聽你的。一會兒……若你爹不肯給解藥,我來勸他,必定把解藥給你們。”

顧元良面色愈冷,負手站著,一語不發。

顧燕枝小聲:“我去去就回。”

言畢,她提步走向他們。

顧元良見狀,神情略微松動了三分。

顧燕枝行至近前,顧白氏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燕燕。”

顧燕枝淺怔,感覺到母親的手在微微打顫。

顧元良的臉色仍不大好看,向蘇曜道:“幾千人鎮著這點地方,還怕我們跑了不成?讓他們退遠些,讓我們說說話。”

蘇曜略作沉吟,無聲地遞了個眼色,與顧元良咫尺之遙的無蹤衛退開幾丈,為一家三口留出了一片地方。

蘇曜亦退開數步,目光卻一刻不離。直至看著顧白氏拉著顧燕枝坐下,神情溫和滿目關切,他才稍稍放松了兩分。

“孩子。”顧白氏與她一道坐在溪邊的大石上,緊緊攥著她的手不放,“對不住……是爹娘對不住你。當年……當年你姐姐前一刻還跑跑跳跳,後一刻就死在了我們懷裏。我……我就看著她的血從胸口往外流,按也按不住……”

顧白氏回憶往事,紅了眼眶,語聲哽咽:“你姐姐攥著我的手說……‘娘,我疼’,這麽多年就跟噩夢一樣。你爹他……”

顧白氏邊說邊擡眼看向顧元良,這才注意到他不知何時已走到石壁那邊去了,心事重重的模樣。

“你爹也一樣。”她喟嘆,語中一頓,“為著這些,我們……”

“您別說了。”顧燕枝打斷了她的話,但口吻到底緩和了三分,“過往的不幸,我固然能體諒。可說句冷血的話……我連姐姐的面都沒見過,更不曾有過半分感情,憑什麽是我來遭這些罪?您和爹爹養我一場,我們自此只當兩清了吧。從今往後……”

她咬牙,將心一橫:“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顧白氏垂首沉默須臾,點頭:“聽你的。擱下那些怨恨不提,我看陛下是個靠得住的人。你跟著他……好好的。”

“我自然會好好的。”顧燕枝應道。

她心裏終究有怨,下一句頗有兩分譏諷:“先帝那時的日子我都熬下來了,如今不會更差。”

顧白氏被她的話噎住,心裏的千言萬語再說不出來。

立於石壁下的顧元良恰在此時回過身:“燕燕,來。”

他也改換了稱呼,顧燕枝心下舒服了些,從石頭上站起身,安安靜靜地朝父親走去。

走到近處,顧元良遞來一片樹葉。

是梧桐的葉子,在深秋裏像一片小小的金扇。

顧燕枝將樹葉接過,他道:“你小時候最喜歡梧桐葉,冬日裏動搖挑完整好看的揀回來,壓在書裏。我的很多本醫書都被你拿去夾過葉子,裏面的水汽被壓出來,弄得書頁皺巴巴的。”

顧元良說起這些,神情不自禁地溫和下來。

顧燕枝也被觸動,低了低頭:“爹還記得。”

“自然記得。”顧元良笑一聲,“你姐姐也最喜歡梧桐葉。那時隔壁的女孩子說楓葉比梧桐葉好看,她還和人家打了一架,逼得我和你娘上門點頭哈腰地賠不是。”

顧燕枝一愣,忽而又不大想說話了。

顧元良續說:“所以在你小時候,我總在想,是不是你姐姐又投胎回來了。”

他邊說邊看向遠方,視線凝起,笑意也凝起:“後來你慢慢大了,我也越來越清楚,你不是。”

他慢悠悠地踱近了一步:“我知道我不是個好父親,你要恨我,就恨吧。”

顧燕枝心緒發沉,默然不知該說什麽。

突然間,顧元良猛地伸手將她拉住。

他用了十二分的力氣,她只覺手臂被攥得一痛,整個人向前一傾,又被強轉過身,不禁驚叫:“啊!”

顧元良疾步一退,後背抵住了背後的山壁。

整個過程只在一息之間,下一刹,不遠處刀劍出鞘聲一響,同時還有顧白氏的急喝:“元良?!”

蘇曜呼吸窒住。

隔著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顧元良手中的短刀抵在顧燕枝頸上。

四周圍的無蹤衛神思緊繃,卻不敢貿然上前。弓箭手拉滿了弓,但遲遲不敢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