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4頁)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正常人得知他前些時在跟許家人往來,都會這麽想。

這也是趙鴻鈞的想法,認為夏嘉譽在家族存亡面前難免會拋棄個人情感,繼續施老夫人曾經的做法,跟許家聯手設下鴻門宴,只等謝行之上鉤。

可謝行之不這樣認為。

“我以為你至少會讓許家跟你一起來找我談判。”謝行之的話一說出口,夏嘉譽明顯神色低落不少。

但他接下來的後半句話卻讓對方陡然擡頭:“許家的老頭可不傻,你這樣擺他一道還半點甜頭也不給他,他多半已經猜出自己中計了。這時候再得罪一個家族,對你來說並不安全。”

夏嘉譽熄滅下去的眸光瞬間重新亮起來。

“你都知道……這種時候你還在擔心我的安危……”他喃喃看著謝行之,又自顧自笑了笑,“也對,你本來就和他們都不一樣……”

房間安靜了好一會兒,夏嘉譽似乎完全放松下來:“我確實騙了許家的家主。”

談話進入正題,謝行之正色。

“但許家……”夏嘉譽輕輕呼出一口氣,“許家原本該是你最後的敵人,現在你已經完全沒必要再擔心他們了。”

謝行之:“什麽?”

夏嘉譽低頭給他斟了一杯茶,推到他手邊:“我沒有跟許家合作,我聯系他們也不是為了挽救施家。”

施家大廈傾頹,對他而言早就沒有挽救的必要。

“我給了許家家主一份假u盤,得到了他的信任。”夏嘉譽想到這件事就覺得可笑,“謝先生實在是高看他了,我陪他喝了一場酒,假意向他傾訴衷腸,輕而易舉就拿到了許家最致命的弱點。”

聽到這,謝行之的神色微微變了變。

面前的青年依舊孱弱,面色還帶著幾乎病態的蒼白,可神情間似乎和他以往認知裏的那個夏嘉譽大大不同。

沒有絲毫不諳世事的天真,而像是一把一直隱藏在暗處的刀,到不得已時終於開了鞘。

夏嘉譽察覺了他的眼神,不過他並不在意一樣繼續道:“許家這些年做的生意也並不完全幹凈,許家主不擇手段,甚至把大女兒嫁出去尋求庇護……”

他舉起茶杯,跟謝行之手上的輕輕碰了碰:“這樣的人,還不夠資格讓謝先生出手。”

不夠資格讓他出手,言下之意就是夏嘉譽已經代他解決了。

謝行之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萬般復雜。

但他又靜下心想了想,覺得這樣好像也不錯。

見他沉默不語,夏嘉譽眨眨眼:“謝先生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謝行之:“失望?為什麽這樣問?”

“因為以前我好像在你心裏一直是個……”夏嘉譽似乎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皺了皺眉頭,“單純無害,需要讓人照顧的弱者?”

在酒吧裏屢次遭到欺負,身世坎坷,在家族裏也身份尷尬,爹不疼娘不愛,懦弱,寡言,孤僻。

這是大多數人對夏嘉譽的印象,他自己也清楚。

“你想說我幫助你,信任你,都是出於對你的同情,是因為你的弱者形象激起了我的保護欲?”謝行之挑起右邊眉梢。

夏嘉譽沒回答,他似乎對謝行之會這樣直截了當地點明有些意外,但他也沒反駁,說明謝行之的猜測**不離十。

謝行之用手指摩挲了幾下杯壁,不輕不重地嘆了一口氣。

“我幫助你,只是因為我想幫助你而已。”他望向夏嘉譽的雙眸,“我今天獨自一人來這裏,信任你,也僅僅因為你是夏嘉譽。”

對座青年的眼睫一顫。

“我不是什麽慈善家,也沒有愛心泛濫,更不會隨便看到一個人受欺負就上去幫他。”

這番話他好像也對謝安珩講過,謝行之眼底露出回憶的神色。

“我在德國幫你時不知道你的身份,也從來沒想過我這樣做是圖你的什麽回報。”

“每天在酒吧裏靠賣唱演奏為生的年輕人那麽多,我要是同情弱者,恐怕就已經成當地最大的濟世菩薩了。”

夏嘉譽想想當時的情況,不禁“噗”地一聲被逗笑。

謝行之眉目間也更加柔和:“你如果硬要問我究竟為什麽,我只能說或許是你彈琴時專注認真又充滿熱愛的樣子吸引了我吧。”

夏嘉譽是真的很喜歡音樂和繪畫,就像他喜歡安靜一樣,這是與生俱來的熱愛,他望著琴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彈琴時的他也因此非常耀眼。

謝行之抿了一口茶:“假如你真的像我以為的那樣天真單純不諳世事,我只會擔心你玩不過許家的老頭,如今你沒了你外婆和母親的庇護,我怕你在他手上吃虧。”

這也是他今天無論怎樣都必須來一趟的根源之一。

“但現在知道你有充足的能力自保,還反過來擺了許家家主一道……”謝行之把杯子放回去,仍然含著笑看著他道,“我只覺得松了一口氣,也不用再為你的境遇擔憂了。更何況許家還是我的敵人,我感謝你都來不及,又為什麽會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