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停船靠岸, 從江邊到鎮子裏還有十來分鐘的車程,車內氣氛壓抑,安安靜靜。

昨天幾乎一夜沒睡急著趕路, 趙致殷在搖搖晃晃的車廂裏有點困倦, 等車停下到了地方, 他才陡然驚醒。

趙致殷連忙轉頭想去喊謝安珩:“謝……”

聲音剛發出來, 他才發覺後座的謝安珩耷拉著眸子, 正在手提電腦上處理公務。

這個已經接近四天沒怎麽正常休息的人竟然一副毫無困意的樣子。

趙致殷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該勸的話早就全都勸過一遍了, 只能在心裏嘆了口氣:“到地方了, 裏面路太窄車開不進去, 要下車了。”

謝安珩“嗯”一聲,闔上電腦。

“夏景輝那邊狀況怎麽樣?他還要繼續上訴嗎?”距離定好的酒樓還有一部分路程, 趙致殷跟在謝安珩身後問他。

謝安珩:“無謂的掙紮而已。”

夏景輝當初還能再蹦噠幾下,全靠施家那位老夫人覺得他還有利用價值, 而事到如今,他不過是一個廢棋。

“看來之前說的所謂的那個u盤應當是假的, 不然以夏景輝的行事作風,他就算拼了命也會把這張底牌死死捏在手裏, 好讓施家把他保下來。”趙致殷分析道。

提到這張u盤,謝安珩的眸色更冷了一些。

“說起來,謝行之究竟是怎麽認識夏嘉譽的?你問了岑向陽嗎?”他們千防萬防,偏偏沒防住這個意外。

“在德國的時候認識的。”謝安珩的眼睫垂下去。

提到跟謝行之有關的話題,他冷淡的眉眼總算有了點生氣:“他在酒吧裏彈吉他賣藝賺錢,哥哥覺得他的身影……看上去和我相似, 就資助了他幾次。”

“謝行之幫了他?那他豈不是恩將仇報?”趙致殷皺起眉頭, “我從前接觸過這個人幾次, 不像是個有心計的樣子,很單純,甚至有點傻,我猜他多半是被誰利用了。”

在他們倆身後的趙鴻鈞說:“這孩子我知道,不是個有壞心眼的,他應當只是想幫上一些忙,回報你哥哥。”

“卻沒想到被施老夫人發現,最後將計就計,害了謝行之?”趙致殷理清思路。

趙鴻鈞點頭:“多半如此。”

然而他們實際上想害的人是他,不是謝行之。

謝安珩靜靜聽著,有些痛苦地閉了閉眼。

趙致殷察覺他的表情,連忙轉移話題:“施家這幾天怎麽一直那麽安靜?這有點不像施老夫人的風格。”

那位老人狠下心來連親孫子都能當棋子利用,為了保住家產無所不用其極。

她這種時候不趁虛而入打壓謝安珩,反倒按兵不動,幾天以來讓他們吞下了數個公司,實在有些奇怪。

“確實怪異,要小心提防,施家老太一向是最喜歡打蛇打七寸,她要麽不下手,一下手必定捏住你的死穴。”趙鴻鈞在商場上經驗豐富,提醒道。

趙致殷:“已經派人盯住了,施家暗地裏也有小動靜,最近和許家聯系非常密切。”

“你們心裏知道就好。”趙鴻鈞心道現在謝安珩也沒什麽能讓人拿捏的地方,唯一的死穴也生死未蔔。

想到這裏又是長嘆一聲:“不說了,先去填飽肚子吧!前面就是我們定下的酒樓了。”

有保鏢上前幫他們推開玻璃門,謝安珩擡腳準備進去。

忽然,他像是心有所感,猛地回頭。

“怎麽了?”趙致殷也隨著他的視線往背後望過去,“中醫館……”

他話音未落,謝安珩已經大步朝對面的中醫館走了過去。

剛剛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有一種非常強烈的預感,心跳加速。

下意識地,謝安珩就已經進到中醫館裏面。

小鎮上醫療資源有限,一樓大堂有不少病人在排隊掛號。

謝安珩環顧一圈。

趙致殷在他後面追上來:“你看到什麽了?這家中醫館有什麽不對勁的嗎?”

“……”謝安珩說不上來,他抿唇看了一眼指示牌,“上去看看。”

兩個高大俊秀的青年領著三四個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鏢上了二樓,聲勢浩蕩,引來不少人側目。

“你們找哪位醫生?”二樓值班的護士問。

但謝安珩沒搭理,他徑直走向最前面的治療室,“嘭”地推開大門。

幾個護士連忙追上來:“這位先生,您是找人還是治病?有在樓下掛號嗎?咱們這裏看病也要先掛號的,你不能直接……”

保鏢把她們攔住,幾個年輕護士一看這陣仗,頓時心裏發怵,不敢再作聲了。

房間裏的李醫生聽到動靜回頭,手上的動作登時頓住。

他皺眉:“這是在做什麽?你們是什麽人?”

謝安珩的目光在診室裏掃視一圈,到明顯被人睡過留下凹陷的治療床停了三秒,最後落在桌子上剛剛撲滅不久還在冒煙的艾草柱。